第277章 靈覺
“只有直系血親才能勉強促成託夢的情況,如果不是這樣,那你外婆的夢就說不通了。”
我說完我的判斷後,娟姐臉上的笑容都燦爛了些,她點著頭說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才總是去燒火紙的,給我外婆的姐姐燒的。”
“雖然我沒有證據支援,但我想,萬一這推測是真的,那……”
“她也很可憐。”
“要是這是真的,那麼這世上還有人惦記著她,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她憐憫我,我也應當憐憫她。”
對談間,我察覺娟姐其實對自己的身世早就釋懷了,只是因為沒有證據,所以希望有人能給她證據而已。
如此一來,她才能確定自己感激的救命之人,真的是她推測的那個人。
不,不是人,是詭。
我也很難說嬰兒是否有意識,更難說嬰兒能認出自己的血親,但這世上有太多無法解釋的事情。
短暫的靜默間,陳彥峰悄悄伸手拍了拍我的腿,然後用眼神提醒我看導航。
我們距離兒子溝,只有幾分鐘的路程了。
選擇善良而成人之美,換來自己好心卻給自己惹來麻煩,又或者選擇避險,對別人的請求視而不見,換來自己無事安好。
思來想去,我最終對陳彥峰低低一聲:
“去一趟吧。”
“哎。”
陳彥峰一聲嘆息,在靜默中跟我閒扯了幾句。
別人是血親,幾乎從未見過麵,卻相互牽掛著。
而他跟他爸就像天生不合似的,天天見面卻一言不合就吵架,他都有點兒懷疑這世間是否真的存在投胎轉世了。
有的人投胎來,是爲了報恩,有的就像娟姐和張哥說的那樣,就是爲了一起過一世平凡而幸福的日子。
而有的就是來討債的。
他就像是來向他爸討債的那一個。
“討債總比被討債好吧?哈哈。”張哥也跟陳彥峰開腔,說笑般說道。
陳彥峰果然被逗笑了幾聲,興許是互相之間再無隱瞞了,陳彥峰也不再有所防範,輕鬆著話音說道:
“就娟姐這種情況,我這個聽眾都聽的一肚子火,天底下殘忍的人不是沒有,生而不養已經很過分了,還這麼……這麼置人於死地。”
“這要是給我,我非得把這兩人刮出來不可。”
“要是活著,我就千刀萬剮,要是死了,那就從棺材板裡拖出來鞭屍。”
為娟姐說了幾句憤憤不平後,陳彥峰透過倒後鏡看著娟姐說道:
“娟姐,你要是樂意,一會回去之後,咱去醫院採個血樣,登記一下DNA。”
“現在DNA庫很發達的了,那兩人能做出這樣的孽,估計也能幹出其他壞事!”
“幹過壞事的人都會被採集DNA,放到對比庫裡,我還記得公安已經儲存了好幾百萬份DNA資訊了。”
“沒法自己找,就藉助些高科技嘛,怎麼樣娟姐?”
娟姐不知為何愣愣的,然後又在愣愣中點了點頭,彷彿她從來沒想過還有這種排除的辦法。
又像從沒想過別人知道她的情況後,會這麼熱心的幫她出謀劃策。
“這位小哥,那就謝謝你、麻煩你了。”
陳彥峰狡黠一笑,又繼續說道:
“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家裏因為做生意的原因,這種事經常做。”
“也不怕告訴你,除了公安儲存的DNA資訊之外,還有灰色地帶也能查一查。”
“這事兒就交給我吧,我幫你查。”
說話間,導航報了一聲即將抵達目的地,而我們還在高速上,導航並沒有提示我們下高速之類的。
“你們往前走點兒,找個應急車道停車,然後翻下去走比較快,不然得在周圍繞好幾十公里,才能繞進去。”娟姐一副駕輕就熟的語氣對陳彥峰說道。
“這……一會兒我車給拖走了咋辦?”陳彥峰可從來沒這樣幹過,他擔心回來時車不見了。
“你放心吧,反正也就進去最多一小時,咱們出來時,拖車估計纔剛出發。”
“再說了,這邊幾乎沒什麼車,太偏僻了主要是。”
“……”
娟姐帶頭在車停穩後就先下了車,搬著兩個大箱子也不妨礙她身手敏捷的從護欄處一下就翻了過去。
從護欄下面的陡坡小心翼翼的往下下到山溝溝裡後,我們在雜草叢生的山裏穿行了約莫二十分鐘,就來到了一處明顯凹陷下去的地方。
看不見大坑,只能看見眼前有一片兒地像個平口的碗口似的凹了點兒,上面長滿了雜草。
“就是這兒了,過去了這麼幾十年,大坑也被下雨啊啥的給掩埋了。”
這平平無奇、頂多因為荒涼而溼冷之外的地方,我頓時有些想不通,這能有什麼危險發生?
娟姐熟門熟路的將她帶來的紙紮的東西都擺在凹處四周,什麼彩電、別墅啥的。
而張哥則把周圍肆意叢生的枝蔓給拔除一些,可能是在防範山裏燒東西會引發火災。
圍繞凹坑一圈的東西,被陸續點燃,面前燃起的橘色火光,烤的臉龐一陣陣溫熱。
“都投胎去吧,下輩子找個好人家投胎,祝你們有個幸福的人生。”
娟姐一邊唱著想說的話,一邊將火紙灑到凹坑裏,火紙被旺盛的篝火引燃。
飄上空中的灰色灰燼,彷彿是漂浮在一條流動的無形通道裡,隔著篝火上空往前望去,火彷彿也能將視線給烤融,空氣像一塊純淨的玻璃,在柔軟的波動。
以致我看到的前方,也像略微彎了一些似的,就像在看河面的倒影。
簌簌簌的穿梭聲時不時傳來,初時我還有點兒敏感,聽過幾次之後,再加上張哥說這邊有野生動物,比如野兔什麼的,我便也淺淺放下了警惕之心。
但簌簌聲莫名間越來越頻繁,而我四處張望卻捕捉不到任何可疑的影子。
總感覺暗中有人在看著我們,而簌簌聲是想讓我意識到這一點,卻又絲毫不擔憂被聽到會引發什麼不好的後果。
“不對,你們沒感覺到麼?好像有人目光在看著我們。”
我再次提起警惕,看著張哥和娟姐二人說道。
然而娟姐則平靜的昂起頭來,看著我說:
“是啊,每次都有這種感覺,所以才希望你能過來的。”
“希望你能看看,是什麼在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