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邪窖的“意義”
“以前沒見過,應該是第一次來吧?”斗笠男禮貌微笑著問道。
“嗯哼,怎麼了?”胡小蠻清冷一聲。
“沒怎麼,就是問問,”斗笠男往一旁退開兩步,似乎知道擋了我們的路,而胡小蠻的清冷聲響,明擺着是不樂意搭理陌生人,他倒是挺有眼力見:
“不好意思,打擾了。”
近看斗笠男的臉,他表情有點兒靦腆,就像不擅交際的青澀年輕人。
“你在這山上是做什麼的?那些老頭大媽居然稱呼你師叔?哈哈哈哈!”
常子麒一想到這茬兒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實在是太好笑了:
“年輕人接受老人家磕頭,還是九個響頭,你就不怕折壽!”
“哎,我也很無奈,”斗笠男又是一聲靦腆:
“這蟻蜂山是我家的祖業,我們家世代都是養蜂的。”
“去年,有幾個人找了過來,說想買我的山,我沒同意,商議了之後,他們把山頂租去了,還總是對我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他們說自己是真仙會什麼的,磕頭是他們的禮數。”
“這樣,”我附和一聲:
“那你參加過他們的禱告會麼?”
斗笠男搖搖頭:
“我對真仙會沒興趣,也不瞭解,什麼禱告會,沒參加過,每天採蜂蜜都夠我忙了。”
他這話聽著有道理,我便不再多問什麼。
相互道一聲“再會”後,我們三人便加快腳步,跟上大部隊。
這山間的空氣一片清新,也沒有異常的氣味之類。
可就是因為正常,才更讓我始終保持著警惕。
前行間,我回頭看了一眼,不知是恰好還是如何,那個斗笠男仍站在原地。
而我的目光剛好與他的視線撞上。
他很快就收回目光,似乎忙活自己的去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雙眼莫名的短暫感到疲憊。
用力眨眨眼再睜開眼時,我偶然瞥見這個斗笠男的背影兩邊,好像有兩道重影?
我再次用力眨眼以定睛,再望向斗笠男時,他已經消失在山道處了。
“什麼情況?我眼花了?”
一股說不出的奇怪感,持續縈繞在我心頭。
低矮的蟻蜂山,上行不出半個小時,就順利走到了山頂,但上山足以令人氣喘吁吁。
前面的老頭老太們,駐足於一座宮殿般的建築前,個個都躬著腰、雙手撐著膝蓋在大口呼吸,以緩解爬山帶來的勞累。
但他們的神情仍然精神抖擻的,尤其是抬眼望向這“宮殿”時,眼裏的光幾乎要從眼中飛出來。
“邪窖可真能唬人,瞧他們一個個這眼神兒……”常子麒低聲嘀咕道。
“一刻後子正,來客請入內!”
站在豪華宮殿門口的一個太極服中年男人,嗓門兒嘹亮一聲後,老頭老太們比蜜蜂還殷勤嗡嗡著魚貫而入。
而我卻因詫異於“子正”二字而滯步於原地。
“中午十二點明明是午正,他故意說是子正的?”
子正是凌晨十二點。
“邪窖嘛,就算堂而皇之的顛倒黑白,被騙的也照樣無腦信,進去瞧瞧再說吧。”
常子麒並沒將這兩個字當回事,我跟隨他們倆一道入內後,隨意挑了中間的位置入座。
“咣!咣!咣!”
正殿的前方,有個很寬很高的臺子,臺子兩側吊着兩口銅鐘,銅鐘被兩個身穿太極服的男人以鍾錘轟耳式錘響三聲。
“嗚嗚嗚……”
鐘聲剛落,坐在前兩排的老太太們,忽然站起身來嗷嗷大哭,就跟死了親戚似的。
“老張啊!叫你早點兒來禱告你不聽!到快死了才樂意來!那時候神仙都難救你啊,嗚嗚嗚!”
一個老太一邊哭嚎,一邊將帶來的火紙錢一把把的抓起、凌空拋撒。
那哭聲,叫不少聽的人都聞聲垂淚,一時間嗚嗚的悲痛哭聲更充斥整個正殿。
“多虧了真仙會,讓你多活了百日,不多不少,剛好百日!”
“老頭啊,你安心走吧!來世一定要早些來真仙會,保你榮華富貴!長命百歲!”
緊接著,這老太就聲淚俱下的講了一通自家老頭的“故事”,說自家老頭查食道癌晚期後,已經連水都沒法嚥了。
眼看著只有等死的份兒,老太聽從了大師叔的建議,將老頭帶來了真仙會“安享晚年”。
來到蟻蜂山之後,大師叔為她家老頭做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法事,終於跟牛頭馬面“談”好了日子——
再健健康康的活一百天。
大師叔“宣佈”這個好訊息時,老太和老頭都不太敢相信。
可誰知訊息宣佈之後沒幾分鐘,老頭咽口水居然也不會嗆著了,當即就吃了三大碗米飯。
後來果然在蟻蜂山健健康康的活了一百天,最後了無遺憾的在夢中離開了人世。
聽老太講故事的人,無不感動的聲淚俱下,對真仙會虔誠的信徒,更是當即跪拜在地,一邊磕著響頭,一邊大喊“真仙會萬世永生”。
聽的我都快信了。
“大師叔今天來主持禱告會嗎?”
就在老太講完自家故事之後,一個年輕男人連滾帶爬般衝到臺上,滿臉都是焦慮和期盼的對臺上的太極服男人說道:
“大師叔這麼厲害,那大師叔能不能幫幫我?我也快死了!”
“我欠了一屁股債,債還不上的話,他們會殺了我的!”
“大師叔救我!”
鬧劇一般的發癲現場,各種帶著願望而來的人,也紛紛衝到了臺上,嘰嘰喳喳的訴說著自己的願望。
無非是發財、發財、發財。
反倒是那群老頭老太安安靜靜的坐在下面,他們似乎無所求,只求真仙會就在眼前,讓他們有個信仰。
“這倒是讓我想起了個往事兒。”常子麒看熱鬧般看著眼前,他閒聊般開口對我和胡小蠻說道:
“我幾歲的曾寄宿在遠親的伯爺家裏四五年,那幾年的夜裏,我老是做噩夢,夢到邪祟一直在追我,好不容易夢醒了,再睡著時,那邪祟居然還在那等著我。”
“我被嚇哭了不少回。”
“伯姥也是個農村老太太,她心疼我夜裏睡不好老是哭,可又沒法子,不知道怎麼辦。”
“後來她不知跟誰學的,我一哭,就跪在我床頭邊兒磕頭、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