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通陰婆
我跟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知過了多久,暗紅色的血月開始淡化,十來分鐘後,血色就如雲霧般散去,月亮迴歸原本的淡黃色。
“通陰婆過路了,沒事了。”
年輕護法鬆了口氣似的一聲,隨後又看向我說道:
“北斗老弟,可別想著追蹤什麼的,記住我的話,遇到這種跡象,一定要躲著走,咱們仙堂是要破除邪祟不假,但通陰婆本來就是不黑不白的存在,不能說她是邪祟,也不能說她是正派的存在。”
“小老兄,那關於白家的事兒,您還知道別的嗎?”事關我的姑奶奶,我的好奇自然壓不下去。
年輕護法想了好一會兒,纔對我說道:
“我瞭解的也不多,只是聽自家人說過而已,而且是真是假,咱也沒個準話。”
“那兩代通陰婆,據說第一代是百年前了,過去老久了,第二代是第一代生的,後來二代通陰婆失蹤了,白家也因出了這等狀況而沒落。”
“百年前……”跟我的舊記憶時間重合:
“您繼續說?”
“唔……這跟聊八卦似的,不太好說,”年輕護法左右看了一圈,隨後才壓低著嗓音,跟我講起白仙堂的往事。
話說那時候,白仙堂迎來的五代同堂——九十多歲的白家堂主的曾孫女誕下了一名女嬰,是為堂主的曾曾外孫女。
本來是件好事,可曾外孫女出生當夜,竟出現了血月,道內人都知道血月意味著什麼,但他們不敢那樣相信,畢竟,誰也受不了大喜事變成大禍事。
結果那一晚,血月一絲消散的跡象都沒有,甚至第二天一入夜,月亮一冒頭就是血月。
不能不信邪的白仙堂,決定將新出生的女嬰帶去白家淨土山歸隱式養育,看看能否褪去她生來就自帶的通陰命格。
淨土山人煙稀少,因此血月並沒有給女嬰引來什麼劫難,她每天看著血月出現又歸隱,不知不覺的就長大了。
當時的堂主年事已高,自然想念自己的曾曾外孫女,意見各異之下,終是決定把她接回白仙堂。
前往淨土山時,她還是個女嬰,離開時儼然已是個少女。
少女“回家”當夜,偶然眺望到仙堂上空的月亮居然是淡黃色的,而不是她看慣了的血月,少女這才意識到,自己眼中正常的月亮,是世間不正常的存在。
白家人看她看的很嚴,任何有陰氣的地方都不給她去,免得因她而出什麼事。
但終歸還是出事了,不太平的年間,看到屍首太正常。
“白仙”擅長岐黃術,自有白仙堂以來,白家治好了許多身患疑難雜症的老百姓,在周邊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
有一次,白家的遠親,因治病一事而前往白家,結果好不容易到了,病人卻在白家撒手人寰。
大家都在一片悲痛時,平日總被嚴加看管的那誰,趁著看管的人疏忽,悄悄跑到了正堂。
只瞄了一眼剛病死的男人,堂主就立刻嗅到了本該消散的怨氣突然聚集的氣息。
可意識到時,為時已晚,怨氣猶如受到了指引,直接鑽入了男屍體內,屍體當場蹭的站了起來,見人就掐。
老堂主耗費了大能耐纔將那男屍給火化掉,火化的時候,就跟在燒活人似的,男屍後來都化成灰了,還在淒厲的慘嚎。
這事一出,白家的名聲算是毀了一半,話經人口傳啊傳的,就傳成了白家都是邪祟,不僅把人治死、還把人給治成的詐屍,周圍的百姓都不敢去白家了。
那少女意識到自己的不尋常後,就跑了,白家的人找了她好幾年,後來還是她自己回來的。
回來的原因……是難產,她不想肚子裡的孩子胎死腹中。
生還是不生,在白家起了很大的分歧,最終,還是生出來了,她卻死於難產。
厄運沒有因為她死了而結束,她的孩子出生後,血月又出現了。
彼時的老堂主早就歸了西,若他還在世的話,他肯定會把新生兒送去淨土山。
但當時的新堂主,爲了白仙堂的名聲,他決定讓新生女嬰“自生自滅”——也就是放到淨土山山腳,生死有命,看她自己的造化。
講到這,年輕護法就停了講述,我不得不追問一聲:
“沒了?”
“昂,沒了啊,其他的都是猜測了,”年輕護法說道:
“要給我猜的話,我猜那女嬰應該沒死,而是被什麼人撿去了,這不就有了後頭的那個、屍體堆裡詐屍了個拎斧頭的,我估計那個通陰婆,就是白家扔了的那個女嬰。”
這話讓我聽的半信半疑:
“拎斧頭的,沒被處理?就這麼給跑了?”
閒聊至此,我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是黑媽媽過來了。
幾位護法瞧見她,便自動般結束閒聊並離開原地。
我心想,難怪我的姑奶奶作為白仙堂的出馬弟子,一直都是待在村裏,從來沒見她提過要回白仙堂什麼的。
“通陰婆通常都會在墳山待著,因為入土已久的逝者怨氣最少。”黑媽媽好像也瞭解關於通陰婆的事,她將一本秘籍遞給我、示意我不要疏忽的學習本領,同時又對我這麼說了一聲。
“跟人待著不是更……”
“不行的,人有七情六慾,更有正念邪念,變數比死人多的多。”
“言外之意,通陰婆還挺善良?不過碧雲山附近,應該不會有墳山吧?通陰婆怎麼會經過這裏?”我對黑媽媽問道。
“可能……跟你有關吧。”
這話忽然點了一下,我有種恍然的感覺,我恍然意識到,已知的通陰婆,都是白家的後人,而我其實也是白家的後人。
難道是……來看我的?
轉念,我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頭頂的月亮早已沒了血色,說明通陰婆應該只是路過,且她早就離開了這附近。
“應該是我天生就招惹邪祟注意吧。”
我自嘲一聲,便捏著書卷回到屋舍。
推門而入的剎那,我差點被嚇的窒息過去——
屋舍、我的床鋪邊,赫然坐著一個臉色蒼白、滿臉皺紋的老婆子。
老婆子用平靜但依舊懾人的直勾勾眼神,持續的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