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依舊是這間房子，但是房子裡的東西全然不一樣。

    趙芮眸光微凝，四下看了看。

    她依舊站在客廳裡。

    只不過和之前看到的客廳不一樣，這個客廳一片猩紅。

    處處都是血。

    牆上，地上，傢俱上。

    到處都是暗黑色的血液。

    空氣裡甚至瀰漫着淡淡的血色。

    濃郁到化作實質的血腥氣，讓趙芮蹙眉。

    除了血之外，沙發和地毯上，躺著三具屍體。

    血就是從他們身上流下來的。

    趙芮抬了抬腳。腳下卻傳來一陣黏膩的觸感。

    她垂眸看去。

    發現她正踩在一個血坑裏，上面的血液甚至還沒有乾枯凝固。

    以至於她的鞋子上，沾滿了血液。

    一抬腳，甚至拉起一條條血絲。

    她微微蹙眉，看向王新婭。

    王新婭自從來到這個空間之後，就沒有說過話。

    趙芮看向她，“你的需求是什麼？”

    趙芮問道。

    顯然不是她之前所說的，找到兇手。

    畢竟兇手很明顯。

    就是他們自己。

    趙芮看向沙發上的屍體。

    每一具屍體都被毀的不成樣子。

    三具屍體的手上都各自拿著一把刀，

    很普通的菜刀，

    一個的刀最後砍在了其中一個的胸口，一個的刀則砍在另一個的脖子，還有一個的刀則正插進另一個的腹部。

    從現場的情況來看，確實是自相殘殺。

    既然是自相殘殺，最後三個人的屍體竟然又拼合成了一個鬼怪，很顯然，這其中恐怕還有其他的情況。

    “你說的沒錯，我們確實是自相殘殺。”

    沉默了許久，王新婭纔開口。

    她的聲音壓的很沉，像是在極力的壓制著什麼。

    “對不起，我還是不太能看到這個情景。”

    “每次看到這間房，我都會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沒關係，大部分死了的人都沒有辦法直視自己的屍體。”

    趙芮一邊走到沙發旁，一邊回道。

    “所以，你想要我幫你什麼？”

    “我並沒有騙你，我確實只想要消除怨氣，穿上鞋子。”

    王新婭低沉著聲音道。

    “嗯，你不能消除怨氣，不是你的原因，是你們當中有人不願意消除怨氣。”

    “還記得當時的情況嗎？為什麼會自相殘殺？”趙芮沒有回頭，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雙白色手套帶上，仔細的開始檢查屍體。

    “不記得了。”

    王新婭沉默了會，回道。

    趙芮轉頭看向她。

    “嗯。”

    “那麼或許，找到當初你們自相殘殺的原因，就能消除你們的怨氣。”

    王新婭微楞，隨即點點頭。

    “把你們之間的事情告訴我。”

    趙芮小心的把一把刀從一具屍體的胸口拿走。

    因為屍體的臉基本上都被血給糊住了，所以她一時間也看不出來，哪一具是王新婭。

    “我們三個人。也就是我，陳梅，和趙旭。”

    “我們是大學室友，後來又進了同一家公司，”

    “一直都感情很好。”

    “從認識到現在已經快八年了，從認識開始，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的時間比家人都要長。”

    “幾乎是形影不離一樣的感情。”

    “事實上，一直到這件事發生之前，我都覺得我們的關係是那種無話不談的死黨。”

    “你們之間有沒有發生過不可調節的矛盾？”

    趙芮用力從屍體的手裏拔下菜刀，放在茶几上。

    金屬敲擊著桌面發出沉悶的‘叮’的一聲。

    “沒有。”

    王新婭說的很肯定，沒有半點猶豫。

    “是嗎？”趙芮淡淡的反問了一句。

    把另外兩把菜刀也取了下來。

    隨即把背對著她的屍體都翻了過來。

    但是她微微一用力，一個胳膊就掉了下來。

    趙芮頓了頓，隨即從善如流的把胳膊放在一邊，再小心的把屍體翻了過來。

    “嗯，真的沒有。”

    “這一點我敢肯定。”

    王新婭肯定的說。

    “那你們為什麼會自相殘殺？”

    趙芮問道，她的語氣很平靜，並非是質疑王新婭的話，而只是提出疑問。

    王新婭一愣。

    卻半晌沒有再說話。

    “我不知道。”

    良久，她才這麼說道。

    趙芮沒有再回她，她的視線忽然停在了沙發的一角。

    黑色的頭覆蓋之下，有一抹白色突顯出來。

    趙芮伸手把那一抹白色的東西撿起來，

    是一個塑膠瓶。

    上面貼著的說明書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大部分的字都看不清。

    趙芮拿起藥瓶，放在光下看了眼，

    透過白光，可以隱約的看到幾個字。

    似乎是一個藥物的名字。

    趙芮有些印象，似乎是某種年輕人喜歡的口服的美白凝膠。

    趙芮擰開瓶蓋。

    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一些。

    是一些白色的藥丸。

    她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隨即眼底霎時間閃過一抹暗光。

    她把藥片倒回藥瓶，隨即看向王新婭。

    “你聽說過‘殺手’的故事嗎？”

    王新婭一愣，搖搖頭。

    “這是一個曾經風靡一時，最後被禁的一個故事。”

    “故事出自一首歌的MV。”

    “MV講的是，一個寫恐怖故事會彈鋼琴的小說家，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他開始偷窺並跟蹤女孩兒，並給她寄出一封封的恐怖信。

    但是平日裏，女孩兒看見他，他卻是溫和禮貌的，誰也不知道小說家有兩面面孔。

    後來，他終於忍耐不住，只能每天看著女孩兒，他就迷暈了女孩兒。

    爲了徹底的得到她，他用她的身體做成了一個天使的標本，放在他最愛的鋼琴後面。”

    趙芮娓娓道來，聲音平緩卻莫名充滿了敘事性，讓人聽之不由得不寒而慄。

    “你是什麼意思？”王新婭緊了緊手指，像是察覺到了趙芮的意思，又好像不懂。

    趙芮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晃了晃手裏的藥瓶。

    “這裏麵本來應該是某種口服美容藥，但是現在，變成了一種可以讓人的精神在短時間內極度興奮的藥物。”

    “有時候，引起殺戮的不一定是因為恨，還有可能是因為----愛。”

    “就像‘殺手’裡的男主角一樣，他愛著女孩兒，卻用最殘忍最浪漫的辦法殺了她。”

    “源頭是他對女孩兒的佔有慾。”

    “所有的關係都一樣，一旦佔有慾過剩，就會產生極端的情緒。”

    “你們當中有人刻意給你們吃了這種藥物，讓你們在短時間內的精神過剩。”

    “但是精神過剩不一定要殺人啊，她怎麼可以保證我們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會拿刀殺人。”

    王新婭抿了抿唇，反駁道。

    “你說的沒錯。”

    “正常情況下不可以，但是一旦有人引導……就會自然而然產生聚眾模仿行為。”

    “也就是---群體性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