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繼續。”趙芮摸了摸手腕上的紅繩，淡淡道。

    “當時我們著實鬆了口氣，雖然大家一開始對完成隱藏任務都沒報希望，但是真的完成了，能多拿點獎勵，沒人不想。”

    “更何況，兇手被找到之後，我們的危險也就小了很多，完成主線任務幾乎只是時間問題。”

    說著，郭明傑自嘲的笑笑，“我們當時確實是這麼想的。所有人都放鬆了警惕，忘記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個年輕人被抓了個正著之後也沒有反駁，任由大家畏懼又憤怒的看著他，指責他。”

    “他卻始終沒有為自己說過一句話。”

    “他拿著刀，其他的住戶也不敢真的上前制服他，只能怒罵冷眼，”

    “他卻只是看了一眼，轉身往樓上走了。”

    “我們樓裡其他所有人都跟著他往上走，一路走到了七樓。”

    郭明傑皺眉想了想，然後說，

    “704應該是。”

    “那個時候，樓裡各家各戶的窗戶還沒有封起來，每家都很亮堂，七樓的採光尤其好，704更是坐北朝南的朝向。可以說是整棟樓最亮的地方。”

    “然後，他走進704，走到窗戶前，輕輕一躍，爬了上去，”

    “他逆著光站著，面對著大家。”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卻又隱約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是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止。”

    “在他們，不，在我們眼裏，他不過是一個殺人兇手，即便真的跳下去，也不過是畏罪自殺，死不足惜。”

    郭明傑說完，沉默了一會，才繼續說：

    “我記得，他忽然衝着所有人笑了笑，那天天氣很好，太陽光打在他的身後，影子在前，整個人被分割在明和暗的交界處。”

    “他勾唇一笑，然後，抬手，拿著手裏的刀，對準自己的脖子，狠狠劃了下去。”

    “鮮血…鮮血就那麼隨著他刀的方向，從他的脖子裡噴涌而出…”

    “紅色的血跡，混在光和暗裏，肆意的飛舞。”

    “就像是一條生命最後的唱誦。”

    “他依舊在笑著，扔下刀，攤開手，用力往後一倒……”

    郭明傑說到這裏，身體下意識的顫抖了下。

    顯然這個場景在他的腦海裏已經被無數次的描摹，所以他才能那麼清楚的記得每一個細節。甚至光影的方向。

    他想不明白，如果那個年輕人是兇手，他為什麼要自殺，真的是畏罪嗎？真的有人笑著去死嗎？

    可如果他不是兇手，為什麼系統會提示已經完成任務，為什麼他不反駁，不為自己爭取，為什麼要去死？

    郭明傑也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兇手已經起死了，但是他們最後的結局那麼慘烈，甚至成了現在這樣不人不鬼的樣子。

    “之後呢？那個人死了之後發生了什麼？”趙芮說著，停頓了下，視線在郭明傑的“貓身”上掃過，“你又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的死太讓人震驚。那樣的死法，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忘不了那一幕。”

    “我們自然也不例外。但是震驚過後，不得不說，對我們來說更多的是放鬆。”

    “但是就在我們鬆懈了緊繃的神經以後，那天下午，突然有一個人搬進了一號樓。”

    “還是恰好搬進了404。”

    趙芮眼神微動，撫摸著紅繩的動作頓了頓，她知道，郭明傑所說的這個人，應該就是404上一任主人。

    “那人長什麼樣？”趙芮回過神，問道。

    “他長得……”郭明傑下意識的開口，但是幾個字剛出口，接下來的話就戛然而止。

    他猛的反應過來，他竟然忘記了那個人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