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那日弟妹說的都是真的？”

    柳千秋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愣怔的看向楚蓮湘，忽而又哭出了聲。

    “若是連母親都這麼說，家裏就更沒有指望了！”

    不光楚蓮湘覺得整個秦家上下都是廢物，就連一慣唯唯諾諾的柳千秋也是這麼想的。

    自從秦廣山亡故後，秦家遇到的算計數不勝數，往日的盟友如今都巴望著從秦家身上刮一份利下來。

    僕役也都沒有之前聽話了，僕大欺主，竟然也會發生在柳千秋眼皮子底下。

    楚蓮湘看柳千秋的哭聲止住了，稍稍緩和了臉色。

    “也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只是以後，你要辛勞些。”

    楚蓮湘是當家主母，整個秦家上上下下的事都要楚蓮湘過問，胭脂香水鋪子又需要有人日日盯著。

    整個秦家上下，柳千秋是最合適的人選。

    往日裏唯唯諾諾的脾氣，也成為柳千秋最大的優點。

    “你性子柔，與人好相處，自然更容易取得客人的信任，等胭脂鋪子開張了，我計劃著讓你出面，好跟京城裏的貴婦人都推銷推銷。”

    柳千秋還不明白推銷是何意，但楚蓮湘拉著她的手，徑直送上了馬車。

    “咱們家新開的胭脂鋪子，現在推出的新品是香薰，這是我特意寫的配料表，是咱們家祖傳的秘方，你丟了性命也不能丟了它，更不能對外洩露一個字。”

    柳千秋嫁進秦家這麼多年，一直都還不知道秦家竟然還有這種秘方。

    一時之間，柳千秋滿臉驚詫。

    楚蓮湘立刻拿出原主的氣勢，呵斥自家大兒媳。

    “怎麼，你還害怕我毒死你？”

    柳千秋急忙搖頭說不敢，也不敢有旁的心思，只是任由楚蓮湘拆遷。

    香薰製作方法和尋常工藝並沒有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楚蓮湘新增了一些現代的工藝和配方。

    “此香薰名為藍風鈴，是用七種花調和而成的。”

    古代工匠一般都是單一用一種花來製作香薰，若是用了花繁複紛亂，反而會弄巧成拙，變成一股子下水溝的味兒。

    但楚蓮湘用的事現代工藝，將香薰分為前調、中調和後調。

    楚蓮湘讓柳千秋和工匠一樣，都換上白裹裙，每一個步驟都詳細的告訴柳千秋。

    每一步工序所需要的火候和配方比例，都有嚴格的標準，一步都不能錯。

    若是柳千秋有一步出錯，楚蓮湘便緊盯著她，再讓她來一遍，一直到不出差錯為止。

    “千秋，不要怪母親心狠，只是這是咱們第一次開門做生意，萬事開頭難，如果不能招攬到回頭客，剛開門就砸了自家招牌，日後咱們家就更難了。”

    柳千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衝着楚蓮湘點點頭。

    “母親放心，媳婦兒一定盡心竭力。”

    所有前序工作準備好，楚蓮湘開始教柳千秋香薰的配方，先是第一層蠟燭，這也是香薰的前調，用了風鈴草和丁香，這兩種花氣味相近，但又略有差異，有一個淺顯的過度。

    中呼叫的是鈴蘭，茉莉和玫瑰，從上往下，味道兒差異越來越明顯，香味兒也越來越重。

    再到最後，用的是麝香和琥珀。

    因著麝香對女子身子不好，楚蓮湘特意調整了比例，將麝香的配量減少的最少。

    整個一套流程下來，柳千秋已經學得七七八八了。

    楚蓮湘看著柳千秋自己獨自操作一遍，等她操作完，楚蓮湘再指出不對的地方。

    然後柳千秋再獨自操作一遍。

    如此重複五六遍，柳千秋已經將所有步驟都牢記於心了，楚蓮湘這才摘下面罩。

    “咱們出去休息吧。”

    兩人清早來的，如今已經是日暮時分。

    一身白衣的穆遷塵就等候在店鋪外，還特意給兩人準備了晚飯。

    “夫人來的悄無聲息，在下未能盡到地主之誼，還請夫人不要見怪。”

    穆遷塵向來做事周全，考慮詳細。

    楚蓮湘不想拂去他的好意，於是讓柳千秋去用飯，自己提了裙邊，和穆遷塵繞著街巷散步。

    “多謝穆公子找了這麼個好地方。”

    永安巷就在宮城牆根底下，再過兩條街道，就又到了秦府，離穆府也不遠。

    距離街市也是不遠不近的，簡直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難怪穆遷塵是做生意的人，委實是精打細算都用到了正地方。

    日後要用到穆遷塵的地方還有很多，其中不乏有利用的成分在。

    楚蓮湘還是心懷愧疚的。

    “現在鋪子還沒開張，那日咱們說要六四分成，如今你還可以後悔。”

    穆遷塵朗聲一笑：“夫人，您也太小瞧在下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日後不管這胭脂鋪子有多麼大的利益，在下都不會後悔的。”

    穆遷塵笑的灑脫，反而顯得楚蓮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楚蓮湘並沒有惱怒，反而提出了更好的提議。

    “日後這些香薰胭脂買入宮中，或者是運到邊夷蠻荒之地，甚至於境外，都是穆家的利益，秦家不會過多幹涉。”

    穆遷塵蹙了眉頭，他沒想過那麼遙遠的問題，他甚至想到了胭脂鋪子可能會賠個血本無歸。

    到那個時候，穆遷塵會竭力保全楚蓮湘的利益。

    楚蓮湘看得出穆遷塵心中所想，除了感動，更多的是要撇清關係。

    古代社會，餓死事小，失節事大，更何況楚蓮湘的確已經動心了。

    “不管穆公子多麼高風亮節，但只要旁人問起，就算是穆老爺子問起，穆公子都要條條框框的說清楚，咱們兩家的合作才能長長久久。”

    只有涇渭分明，才能源遠流長。

    穆遷塵點點頭，又試探著問：“又有人起謠言了嗎？要不要我派人去調查。”

    楚蓮湘搖搖頭：“雖然清者自清，但我們也要提前做好準備，否則事到臨頭，肯定會有變故。”

    因著秦家的事，楚蓮湘早就習慣了事事想在前頭。

    穆遷塵愣怔的看著楚蓮湘發呆。

    過了許久，楚蓮湘問穆遷塵何日開張，穆遷塵纔回神迴應：“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