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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鬥茶2

    可徐三卻顧左右而言他:“姑蘇懿,你好像不是西岐人士吧?”

    這話問了蘇懿一個怔愣,那是一種極其怪異的感受,明明前一秒還對她各種相信,各種照顧,這一刻,卻像個試圖把她的面具扒下來的細作,等著她做出異樣的反應,好坐實某個推斷。

    蘇懿急忙笑著應了:“確實不是,我同夫君一起來西岐做布匹生意的,徐公子,有什麼問題嗎?可是有什麼規矩,例如不是西岐人士,便不能觀看鬥茶的先例?”

    徐三兀自笑笑,轉而佯裝自在,談笑風生,可話裡話外,都讓人覺著他是意有所指。

    他道:“那倒不是,只是害怕萬一是別國的細作,偷了我們的茶株,豈不是得不償失?”

    蘇懿驚的心跳都慢了一拍,拍了拍徐三的肩膀道:“怎麼可能,你瞧著我這樣的,像是能做細作的樣子?那不得找個文武雙全的才行,找細作派我去,是嫌任務被發現的太慢了嗎?”

    徐三笑的更意外伸長了,他伸手給蘇懿倒了杯茶,用手上的玉骨扇替她扇風:“喝茶喝茶!”

    蘇懿急忙甩出個感謝的面容出來,繼而強迫自己不去想什麼細作的事兒,只要她覺得自己不是,那便任誰也看不出破綻出來。

    不一會兒,場上陸續開始有人出現,搬桌子的搬桌子,添炭火的添炭火。

    直到一清麗的身影出現,那人身穿白色羽服,以紗遮面,在眾人的掌聲之中款款行至舞臺中間。

    “鬥茶大會擂主陳瑤到。”

    場上頓時響起雷鳴般的掌聲,陳瑤則端莊的挑了一位子入座,身後則是侍女抱著一盆茶株,上場後乖巧的站在了她的身後。

    鬥茶大會正式開始。

    依照西岐的規矩,鬥茶分為茶色,茶湯和茶百戲,但這些都是花架子,真正重要的就是抱著的那盆茶株。

    其實培育茶株是非常困難且耗費心力的事情,一盆茶株只有經過一年的準備纔有可能進入這樣的盛會,所以,能上場鬥茶的,都是經過篩選後的佼佼者。

    這第一位是個老先生,一身古樸的長衫,鬍鬚花白,眉目渾濁,慢吞吞的上來,慢吞吞的入座,然後慢吞吞的讓人將茶株抱上來。

    說是抱,倒不如說是抗,因為那茶株奇大,足有半人高。

    那茶樹往臺子上一放,就有人發出驚呼,蘇懿不明所以,不禁戳了戳徐三:“發生了何事?為何他們是這般反應?”

    蘇三扇著扇子解釋道:“這茶樹多半是二十多年的老樹嫁接而來,你瞧那樹根,光是莖都碗粗了。”

    蘇懿急忙追問:“這茶樹越老,這茶葉越好嗎?”

    徐三不禁側目瞧了一眼蘇懿,眼中的猶疑少了幾分,真要有細作過來偷學,那總得派個懂行的吧,眼前的這位?咳,不能說知之甚少,只能說是一無所知了:“那倒也不是。”

    蘇懿覺著徐三說了等於沒說,她心裏這樣想,嘴上也這麼說。

    等說完了才覺得自己可能說了不該說的話,也不能徐三回覆,又重新這注目在茶株身上。

    場上的二人便從這兩株茶樹上面現取新茶,透過炒制,烹煮,品鑑,來決定誰輸誰贏。

    這與梁國的鬥茶還不同,當地的茶葉鮮少有現摘現炒的,畢竟很多時候茶葉需要醒,炒完了之後,還需要放涼纔可沖泡。

    在場的卻不同,雖然也有放涼的步驟,但因為茶葉炒制的並不多,翻動沒幾下,就涼透了。

    陳瑤的動作嫻熟而精確,在場的人無不驚歎其炒茶技術的爐火純青。

    蘇懿看在眼裏更是覺得堪比天人起舞,陳瑤的手看似在做著機械的動作,可每片葉子似乎都經過了她的手。

    她的靈敏觸覺可以分辨出每瓣茶葉的火候,直到茶葉完好無損的在鍋中翻滾跳躍,最後平攤到預備好的絹布上。

    第二部,是烹煮。

    他們用特質的小壺煮水,陳瑤用的是泉水,老先生則用的是井水。

    沖泡茶葉的時候,所用的水也是很將就的東西,用的好了錦上添花,用的不好就壞了一壺茶。

    他們細心的將茶葉倒入壺中,靜待水開。

    而後,一把特質的刷子橫空出現,在茶杯中旋轉跳躍,直到豐富的泡沫出現,就像是呼吸了空氣的銀湯。

    那老者力氣不濟,半路就開始喘,最後還是堅持了下來。

    不過因此沒有操作接下來的比試,因著那茶湯被裁判用過之後,均判定了陳瑤為勝。

    老者並不惋惜,直呼今生能上來鬥一次茶,已經死而無憾。

    接下來還有旁的人陸續上場,陳瑤一對多,車輪戰中不斷的攻城略地,令蘇懿奇怪的是,即便是陳瑤贏了,她也沒有多高興,眉眼之中多是優思,但還是恭敬的對每個上來鬥茶的人鞠躬致意,甚至指出他們的短處,鼓勵他們明年再來。

    蘇懿不禁暗探著女子俠肝義膽,決計不是池中之物。

    見她看的認真,徐三不禁得意道:“西岐國境的茶株多半出自她手,你可知她是誰?”

    蘇懿自然搖頭,這時候就算知道也得說自己不知道。

    徐三便搖著自己的玉骨扇,輕聲道:“太子太傅,西岐自古以來,唯一的女太傅。”

    蘇懿不禁睜大了眼睛:“既然如此尊貴,為何還要拋頭露面?太子難道不知尊師重道,怎麼任由自己的老師在這種地方辛勞?”

    其實蘇懿的聲音並不大,但場上的陳瑤還是將這話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裡,自她開辦鬥茶大會,還沒有人敢替她說辛苦。

    辛苦是真的辛苦,只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罷了。

    她從異世穿過來時就知道自己是個工具人,唯一的作用,就是幫助西岐種出頂級茶葉,然後功成身退。

    但不知為何,明明已經種好了茶葉,自己還留在這個世界不能脫身。

    本來也沒什麼,種茶而已,除了辛苦些倒也還算自在,誰知陰差陽錯之下,她成了太子的太傅。

    成為太傅也就罷了,她一個精明的現代人,教導一個頑固不化的古代孩童還能有啥問題?偏偏孩子沒問題,出在了老子身上。

    西岐的皇帝竟然看上了她。

    好嘛,即便如此,她仍舊可以假裝沒問題,但架不住皇帝老子有個愛吃醋的皇后,她已經被請進後宮喝茶好幾次了,每次都是下馬威和各種為難,她就差跪在地上表忠心,說自己絕對沒有覬覦後宮的心了。

    真要覺得她礙眼,皇后若是給她萬八千的銀子,讓她離開也行。

    可皇帝和太子不讓,皇后也不敢私自做主。

    就這麼夾在中間,她像個夾心餅乾一樣左右不討好,真要能走,她指定馬不停蹄的離開。

    是以,直到今日有人惦念她的處境,陳瑤不禁動容萬千。

    只要有人能將她帶走,說真的,除了殺人放火以身相許,讓她幹啥都行。

    不,以身相許也可以,只要對方不是太過拉胯,她不介意找個靠山等待時機脫身。

    蘇懿也注意到了陳瑤的目光,但還是同徐三聊的火熱:“真是可惜,我等閒人只怕是結交不上了,也罷,看也看夠了,我還是先回去吧。”

    她得把今日的訊息全部都告訴謝無稽才行,憑她的第六感,若是想要將茶株的事情解決,他們的側重點,一定得在這陳瑤身上。

    臨起身,徐三突然抓住蘇懿的胳膊:“你與你夫君何時成的親?”

    蘇懿沒想到徐三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只好臨時扯八卦,隨便胡謅了個日子:“五月初。”

    她說五月初不過是因為在溶洞裡發生的事兒太過印象深刻,是以出口就來,不過徐三沒有想要放過她的意思,跟在她的身後朝著二樓謝無稽的方向而去。

    彼時謝無稽正端坐在桌子前,冷冷清清的,看著竟然還有點可憐。

    蘇懿其實還是頗為嬌嗔的,惦念著之前吵架,不好表現的太過親密,於是坐到了謝無稽的對面,但一聲不吭。

    徐三則笑容滿面:“剛與尊夫人看過了鬥茶,抱歉讓謝公子在此地久等了。”

    謝無稽冷哼了一聲,不知道是真的生氣,還是在假裝生氣。

    徐三卻也不計較,反而嘮起家常:“聽聞尊夫人說起與謝公子成親的事,想必一定轟動了整個燕京吧,不知謝公子可還記得當時成親的日子?尊夫人可已然告訴我了,你若說不對,回去只怕要跪搓衣板了。”

    謝無稽的眼神在徐三和蘇懿的面上來回轉換,似乎是想要從中看出什麼來,但看了許久,他長嘆一聲,到底沒說出來。

    這猜對了還好,若是猜錯了,豈不坐實了他們的婚事是假?

    謝無稽瞪著蘇懿,沒想到蘇懿的擠眉弄眼他實在不明白,最後逼的她不得不親自給自己擦屁股:“我就知道你從來沒在意過我,連成親的日子都不知道,說是帶我出來散心,眼睛卻在這個那個美女身上亂轉,你說,你是不是要納二色?”

    說罷胡攪蠻纏起來,她坐到謝無稽的身邊揪著他的衣服不放,沒一會兒就將謝無稽的拽的左右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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