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擺放整齊，秦嬌繼續道：“陛下沾滿了太多殺孽，我不能看他繼續犯錯。”

    “殺了你，會弄髒他的手。”

    “我希望陛下能放你出宮，逐你出境，可陛下不答應。”

    “趙姑娘，你好自為之吧。”

    該說的話皆已帶到，她沒心思繼續留下來聽趙棠謾罵。

    “柳兒我們走。”

    拎起空了的食盒，秦嬌無視身後女子瘋癲狂躁的怒罵，領著柳兒出來天牢，在沉昭跟隨下回到龍殿。

    “我累了，沐浴寬衣吧。”

    秦嬌蒼白的小臉染上一絲倦色，說的做的她都盡力了，還是不能挽救一條性命，只能說天意弄人。

    柳兒心疼看著她，“小姐別難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已經很好了。”

    “你說得對。”

    秦嬌卸去珠釵衣物，泡在撒了花瓣的浴池裏，閉眼遮去眼中疲憊。

    另一邊看著秦嬌走進龍殿裡，沉昭纔去了御書房覆命。

    翌日早朝，段墨懷像往常一樣身著玄色龍紋朝服高坐在龍椅上，聆聽下方百官上奏。

    大小事宜聽了一圈，文武列隊前方的段墨軒突然上前出列：“啟奏陛下，臣聽聞皇后昨日小產，不知陛下能否解除皇后娘娘的禁足？”

    段墨懷眼皮微微一抽，沒說話也沒動怒。

    段墨軒觀察到他的神色並無異常，遲疑片刻繼續道：“皇后娘娘也是關心陛下，無意中可能頂撞了陛下，但臣相信娘娘用意是好的。”

    “還望陛下開恩，解除皇后禁足。”

    前幾天，秦樂和他一起聽聞了秦嬌禁足一事。

    秦樂縱然埋怨他不帶她離開，可秦嬌是她妹妹，妹妹有難，當姐姐的豈會坐視不管？

    昨天宮裏又傳出訊息秦嬌小產，二人一番合計，一致認為今日早朝是勸段墨懷收回禁足成命的最好時機。

    所以他硬著頭皮說了，就不知段墨懷是否答應。

    金鑾大殿鴉雀無聲，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段墨軒維持著請命姿勢站在那裏，頭頂壓力突然大增。

    須臾，段墨懷冷嗤啟唇：“軒王倒是訊息靈通，宮裏發生的事，你在宮外也能得知。”

    此話一出，段墨軒平靜的臉色驟然一變。

    原是好意的一席話，經由段墨懷口中說出來，就是段墨軒別有用意的感覺。

    “臣只是覺得皇后小產，心中可能有所鬱結，陛下再將其禁足，不利於皇后身體恢復。”段墨軒試圖解釋。

    話聽在段墨懷耳朵裡，卻越描越黑。

    他的女人何時輪到其他男人關懷備至！

    “皇后一事朕自有打算，倒是軒王三番兩次為皇后求情意欲在何？”

    段墨懷冷漠的面上出現一絲裂隙。

    尤其這個關懷他女人的男人還是段墨軒，這種認知令他開始發病。

    “就算不是臣，也會有其他文武為皇后求情。”段墨軒看出他又在鑽牛角尖，深知不能這樣繼續下去。

    “皇后一介弱女子，陛下連日的禁足，足以讓她認識到錯誤。”

    儘管段墨軒連秦嬌犯了什麼錯都不知，可不這麼說，段墨懷一定不會滿意。

    段墨懷越聽越不對，冷若冰霜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下去，“朕禁足皇后你心疼了是不是！”

    凌厲眼刀橫空甩來，段墨懷刷的起身，睥睨著下方大殿上的段墨軒。

    “難怪你來給她求情，軒王好大膽子，連皇后都覬覦！”

    “來人，把他給朕押入天牢，讓軒王冷靜冷靜！”

    段墨懷一聲令下，外面的侍衛立刻進來，押送段墨軒前往天牢。

    其他想為秦嬌求情的官員見狀，人人噤若寒蟬。

    連軒王求情都被下了大牢，他們這群和陛下非親非故的朝臣開口，豈不是往刀口上撞？

    皇后娘娘也真可憐，自從陛下中了毒，脾氣便一天不如一天。

    普天之下除了她以外，恐怕再無旁人能忍受陛下的殘暴脾氣。

    唉，什麼時候陛下才能轉危為安？

    雖說以前的陛下性情也是陰沉不定，可遠不像現在，動不動就發怒。

    多少文武受其牽連革職查辦，甚至發配邊疆？

    他們往後還是小心點為好，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尤其是關於皇后的事。

    “其他人還有本要奏嗎？”

    段墨軒身影一消失，段墨懷周身籠罩的戾氣瞬間消散不少。

    文武百官埋低了頭，誰也不敢說自己有本要奏。

    段墨懷急著下朝見秦嬌，把段墨軒求情一事告訴她，向她問個清楚。

    “既然無本要奏，那便退朝！”

    冷漠扔下四個字，段墨懷頭也不回沖出金鑾殿。

    一排宮人默默無言跟在他後面，接近龍殿時，他又猛地停下腳步。

    “朕憑什麼去見她？不見！”

    情緒起伏不定的段墨懷賭氣般道，“擺駕御花園。”

    去御花園散心吧！

    昨夜下了場雨，今晨天氣涼快了許多。

    秦嬌穿上了長袖宮裝，細紗袖包裹著纖細藕臂，手裏提了一隻紫玉狼毫筆，在宣紙上寫寫畫畫。

    秦樂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在窗前伏案書寫的景象。

    秋日陽光透過紗窗闖進來，洋洋灑灑落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金光。

    “嬌嬌。”秦樂喚了一聲。

    “姐姐？你怎麼來了！”

    看到站在龍殿門口的女子，秦嬌扔下毛筆欣喜迎過去：“快進來坐。”

    “姐姐你不知道，我在這宮裏快悶死了。”

    段墨懷將她軟禁在此，除了柳兒以外，其他宮人只被允許在送飯伺候洗漱時進來，根本沒人陪她說話。

    看到秦樂她有很多話想同她說，還想聽她提一提市井坊間之事。

    秦樂進來殿內，神色焦急萬分：“嬌嬌，大事不好了，段墨軒被段墨懷關入天牢了！”

    秦嬌端茶的手一頓，“誰被段墨懷關入天牢？”

    是她聽錯了麼？姐姐說的好像是軒王的名字？

    “段墨軒！”

    下朝時間到了，秦樂遲遲等不到段墨軒回府，一打聽之下才知道他被段墨懷關進了天牢，理由竟然是段墨軒覬覦皇后。

    荒謬！

    她可以很確定段墨軒對秦嬌沒有男女之情。

    “我沒辦法，只能來見你，你去勸勸段墨懷，讓他放了軒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