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選秀之後，段墨懷的確沒有來過這裏。

    瞧見秦嬌梨花帶雨的臉，他心裏不是滋味。

    “行了，朕會處理這件事。”段墨懷不悅回到御書房重新批閱奏摺。

    窗外，一雙眼睛藏於暗處靜靜看著這一切。

    秦嬌段墨軒的對話被牢記在心，眼睛主人躬身離開龍殿窗戶，去給她的主子通風報信。

    柳兒出來龍殿透氣，恰好餘光瞥到遊廊拐角處閃過一道熟悉的衣角。

    “小桃？”

    小桃在的話，說明她和小姐準備的計謀初步成功了。

    柳兒目送那抹衣角不見了，才繼續在龍殿前的院子裡吹風。

    宮女小桃回清漪殿覆命：“娘娘，陛下去過皇后身邊，二人大吵一架。”

    幫柳兒皇后演完這齣戲她便離開趙婕妤身邊！

    “吵架了？”趙棠雙眼一亮放光，“幹得不錯，再賞你幾個小錢，拿去給你母親看病。”

    幾塊碎銀，施捨一般扔在小桃腳邊，小桃屈辱地蹲下身撿起，再抬頭，趙棠已經心情大好坐在桌前吃水果。

    “沒你的事了，退下吧。”

    趙婕妤趕人道。

    小桃沉默著朝她福了福身，頭也不回地退下。

    趙棠吃了幾粒葡萄，又喚來一名宮女：“準備一下，我要親自下廚為陛下做點心。”

    趙棠興奮地走進小廚房，忙活大半時辰，蒸出一籠玫瑰蓮蓉糕。

    “收拾一下，隨我去見陛下。”

    精心梳妝打扮一番，趙棠拎著食盒，打聽來段墨懷行蹤前往御書房。

    午後陽光溫暖明媚，穿過逐漸轉黃的樹葉照進殿內。

    段墨懷繼續處理剩餘的奏本，沒看幾冊，奏本上的文字便變成了秦嬌那張蒼白虛弱的小臉。

    “陛下，我們的孩子沒保住。”

    女子的話迴盪耳邊，段墨懷猛地合起奏本，煩躁甩到桌子上。

    “陛下，趙婕妤求見。”

    內侍總管硬著頭皮進來稟報，皇上正在氣頭上，真不想來觸這個黴頭。

    “讓她去偏殿等著，朕一會兒過去看她。”

    趙婕妤？來的正好！

    段墨懷思緒分移了片刻，便重新放回奏本上。

    一個時辰批完剩餘奏摺，他下意識想往龍殿方向走去。

    內侍總管太監跟隨他後面，也沒膽提醒他趙婕妤還在偏殿等後。

    皇后娘娘不在，陛下這暴虐的性子誰也受不住。

    “趙婕妤呢？還在偏殿？”

    好在段墨懷只是性格陰晴不定，智商還線上。

    總管太監道：“回陛下，趙婕妤一直在等著您。”

    “擺駕偏殿。”

    扔下四個大字，段墨懷走進御書房所在宮殿的偏殿。

    早已等候不耐煩的趙棠見他進來，變臉一般笑著上前迎接：“陛下總算來了，臣妾還以為陛下忘記偏殿裡的棠兒。”

    “何事？”

    段墨懷渾身散發著觸不可及的高傲氣勢，坐進一張方椅上等她解釋。

    “臣妾做了點玫瑰芙蓉糕，帶給陛下嚐嚐。”

    趙棠開啟桌上食盒，端出一盤餘溫尚存的點心。

    段墨懷不解地瞥了眼盤中糕點，“是什麼讓你覺得朕愛吃甜食。”

    “昨日見皇后娘娘時——”

    “再提她，就給朕滾回你的清漪殿。”

    段墨懷周身的溫度降低，深邃黑眸裡的寒意好似能讓人寒到骨子裏。

    趙棠眼皮跳了跳，故意擺出一副委屈神色：“臣妾不是故意要提皇后娘娘，只是聽說皇后娘娘流產，擔心她。”

    “臣妾始終不明白，好端端的怎會流產呢？”

    捏起一塊芙蓉糕，趙棠試圖給段墨懷投喂。

    男人垂下眼簾，盯向交握兩手處的右手大拇指，質地上乘的翡翠扳指上。

    “那趙婕妤覺得呢？”

    同爲女子，他想聽聽趙棠對秦嬌流產一事的看法。

    “這……臣妾不好說。”

    “怕什麼，朕讓你說你就說便是。”

    這宮裏難不成還有人敢堵她的嘴？段墨懷不屑嗤笑。

    “那臣妾就說了。”趙棠一咬牙，乾脆挑撥道，“臣妾以為皇后娘娘流產乃故意為之。”

    被“故意流產”奪去全部注意力的段墨懷，此時下意識無視了趙棠說的後一句話。

    一個住在其他宮殿，非初一十五不必向皇后行禮拜見的婕妤，如何知道皇后是故意流產？

    “臣妾不願往壞處猜想，實在是皇后娘娘的舉動讓人浮想聯翩。”

    趙棠故意說誤會的話，看段墨懷眉頭擰成一個結，心中暢快。

    “故意流掉朕的子嗣？”段墨懷反問道。

    “臣妾也是隨口一說，陛下不必當真。還是來嘗一嘗臣妾親手做的芙蓉糕吧。”

    盛著玫瑰芙蓉糕的盤子被趙棠推至段墨懷面前，段墨懷刷的起身，颯沓流星往偏殿門口走，“趙婕妤沒事便回去吧。”

    “陛下！”趙棠伸手挽留，卻只抓到一片虛無。

    氣死她了！

    趙棠嗔怒跺腳，都這麼說了還不能動搖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嗎？

    非逼她用毒毒死秦嬌？

    另一邊，段墨懷跨過御書房門檻，喚來沉昭：“去調查一下，皇后滑胎的真正原因。”

    他本以為秦嬌和柳兒不過是在演戲，畢竟秦嬌纔是後宮之主，趙棠不過是一個婕妤，竟然也敢陷害皇后娘娘？

    但方纔趙棠的態度來看，似乎的確和這件事脫不了關係，若真是趙棠所害，那他絕不會放過趙棠！

    一個連秦嬌替代品都算不上的人，也敢陷害秦嬌？

    段墨懷心思清明瞭幾分，也忽然意識到，自己真的很久沒有去看過秦嬌了。

    這後宮，與當初的懷王府的確大有不同。

    懷王府只有秦嬌一個女主人，可後宮不止一個女的。

    “屬下遵命。”沉昭領命退下。

    段墨懷拋開腦海裏的想法，認真批閱奏摺。

    他在盡力做一個明君。

    段墨懷從不認為，那種藥能影響到他。

    傍晚時分，沉昭匆匆返回。

    段墨懷抬眸看他，淡淡道：“有結果了？”

    “回陛下，屬下調查走訪過龍殿中的大批宮人，還有清漪殿的人，的確不是皇后娘娘主動流產的。”沉昭恭敬的稟報道。

    段墨懷心思微動，憤怒從心間蔓延了出來。

    趙棠真是好大的膽子！

    他要將這個女人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