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下。

    黎輝早已經在車裏等候了。

    剛纔段成奇已經發了訊息，催問什麼時候到。

    一場酒席肯定是免不了的。

    因為要打電話，陳凡坐到了後面。

    “喂，對，是我。”

    “劉西臣查得怎麼樣了？”

    另一頭，劉晴語氣有些沮喪。

    “沒有直接的證據，不過已經禁制了。”

    現在劉西臣只能呆在華龍，停止一切工作，而且不能和外界交流。

    這種有些不太人道的羈押正好給了谷凌風藉口。

    用這件事情和陳凡打擂臺。

    如果可以，陳凡更希望留在華龍將這件事搞清楚。

    奈何施棠發了話，而且第一批經費已經到了。

    能見到回頭錢的矽晶圓生產線是重中之重，哪怕呆兩天也要去。

    “半夜跑到實驗室怎麼會只爲了一枚戒指？”

    “劉西臣是不是認識資訊保安方面的人，所以能在系統上不留下痕跡？”

    這不算是新思路，但確實是值得偵查的方向。

    劉晴也贊同，並告訴了陳凡一個訊息。

    “李司成的實驗也暫時停止了。”

    “是谷凌風那邊決定的，趙院長也同意了。”

    正是極紫源光裝置研發的關鍵時期，陳凡雖然對李司成和劉西臣兩人關係有懷疑。

    但在出發前並沒有對李司成做什麼特別限制。

    這人本來就常駐華龍，除了同學和同事，幾乎沒什麼社交關係。

    “我爭取明後兩天就回去。”

    “李司成的研究暫時別管了，我回去處理。”

    後座上，陳凡忍不住嘆息一聲。

    已經行至城中心了，不知道黎輝是不是故意的，在禹城中學的門口晃了一圈。

    接著開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的車程，矽晶圓工廠逐漸映入眼簾。

    這是片新建不久的園區，連線城市的柏油路邊上都是楊樹。

    葉子都被太陽曬蔫了，像是今年剛栽種的樹。

    大門前是一塊碩大的大理石，上面鐫刻著新城工業園幾個紅字。

    兩側拉起了一塊紅色的白字紅幅。

    “熱烈歡迎半導體產業同行蒞臨指導”

    邊上撐起了幾個臨時的涼棚，見到一輛白字黑底的七人車開過來。

    門口的幾個人都精神起來，但不見段成奇的身影。

    車穩穩地停在門口，陳凡比黎輝先一步下了車。

    在場的人似乎不認識，甚至有些奇怪，唉，這人誰啊？

    沒聽說還有別的上級要來啊？

    “段成奇人呢？”

    陳凡也納悶，催自己催得那麼急，怎麼他還沒來嗎？

    “我去問問。”

    摘下了墨鏡，黎輝邁著大長腿走了過去。

    “您好，請問這裏今天是不是有參觀半導體生產線的活動？”

    “對啊，您是？”

    對面說話的是個精瘦的男子，中等個頭，笑起來臉頰倆梨渦，看著很面善。

    “華龍來的，你們是在等我們吧？”

    “陳先生！”

    “您好，您好！我叫蔣文新，負責禹城專案這邊的技術。”

    蔣文新說著就要上去握手。

    黎輝往後面一指，避開了他。

    “那位纔是。”

    兩邊握手見面，蔣文新早就聽說過了陳凡，對他的年輕絲毫沒有異樣。

    等到了大樓，在會客室裏落了座，陳凡這才知道。

    段成奇剛剛走，幾乎是前後腳，聽說是市裏邊出了點事情。

    吩咐先讓陳凡看看資料，參觀參觀生產線，到時候他帶市長等人再過來。

    “久仰陳先生大名啊。”

    親自斟上了一杯茶，蔣文新再次和陳凡握了握手。

    “聽說兩個月前的禹城峰會陳先生也在場，只是沒能和你見面，要不現在也是老朋友了。”

    就和蔣文新的面容一樣，這個人語氣和言談都非常和善，或者說太客套了。

    甚至有點諂媚。

    和陳凡在華龍裏見到的科研人員很不一樣，更像個僚佐人員。

    “我也聽段主任說過您，矽晶圓專案能這麼快落成，開始生產也離不開蔣總工的努力。”

    他和陳凡都是總工，不過一個是禹城方面的，一個是華龍的。

    “咱們什麼時候參觀生產流程？還有生產程式資料，我能看看嗎？”

    這次來就是這個目的，考察禹城專案，形成報告呈交。

    所以陳凡才要帶著尚雯雯，這種文書事情具體做起來是真的繁瑣。

    “正要和陳先生說這個事情…”

    蔣文新搓了搓手，神色中竟有些為難。

    “我們一共承接的機器呢，是二十臺，現在有五臺都出現了問題。”

    幾個陪坐的禹城專案管理層都乾咳起來，或點點頭，或附和兩句。

    出問題？

    怎麼會呢？

    “帶我去看看！”

    對自己的技術陳凡有絕對的自信，如果出現了問題，那麼多半是操作生產的過程出了差錯。

    “這是技術資料，我整理的，要不你先看看？”

    “好！”

    陳凡接過了資料，但看著蔣文新的表情，感覺有些不太對。

    有點譏訕，好像惡作劇得逞似的小男孩。

    資料大概五十頁，前面主要是生產過程中的問題和初步診斷，以及各類資料。

    重點標出的是損失，五臺問題機器的帶來的損失是七十多萬。

    而後麵的技術總結將問題歸結為設計缺陷，並提到目前華龍的機器所生產的矽晶圓其實還並沒有賣出。

    也就是沒有訂單，向上報盈利，只是根據產量和同類產品的市場價格進行的估值。

    “你們把大部分都用去當作測試晶圓了？”

    說實話，陳凡有些生氣。

    “根據我們這邊的標準，這些切割出來的晶圓是有缺陷的，和我們顧客的需求不匹配。”

    “也就不能用作生產晶圓，不過一些測試晶圓賣得不錯，已經接到一筆訂單了。”

    蔣文新對此作了解釋，但這在陳凡耳中更像是羞辱。

    根據這五十多頁的報告，華龍機器的良品率遠遠低於當初的實驗資料。

    能製成晶片電路的生產晶圓每一批裡都不過半，而有瑕疵的，不能用於晶片電路的測試晶圓達多半。

    “你們為什麼沒有立刻上報？”

    乜著眼睛，陳凡嚴重懷疑這份報告的真實性，更懷疑蔣文新在今天擺出事情的真實意圖。

    “上面責令加快落成速度，而且不是還有十五臺是好的嗎，我們就想等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