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勝帶著一群人馬以最隱蔽的方式悄然前行，只聽一道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快速響起。

    鄭勝一招手，止住身後的將士。

    “報~”

    前去探路的斥候來到鄭勝面前，翻身下馬，單膝跪倒在地。

    “何事？”

    “啟稟將軍，前方四里處發現大批人馬，疑是匪寇。”

    斥候迴應。

    “嗯，再去查探。”

    斥候跨上馬背，迅速離開。

    沒過多久，斥候去而復返。

    “將軍，對方大概兩千人左右，有一百多匹戰馬。距離我們大概三裡地，半柱香就能到此地。”

    “行，你繼續探查吧。”

    鄭勝揮揮手，讓斥候退下，隨後轉身看向身後眾人。

    “眾將士聽令，原地設下埋伏，儘量以最少的傷亡全殲敵軍。”

    聞言，所有將士散開。

    這本就是一條山野之路，兩邊都是雜草樹林，也算是天然的設伏場地。

    僅僅片刻，兩千餘人散佈於道路兩側，再加上夜黑風高，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大當家，我覺得這兩天東盤村一定戒備深嚴，我們何不等上一些時日，待到他們鬆懈，我們也可減少損失。”

    張出塵從出門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彷彿是一道陰雲遮蓋她心上，使得她惴惴不安。

    此時開口也只是最後的掙扎。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他們人在多我們也能把他們給平了。”

    張飛已經對張出塵新生不滿，若不是張出塵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榨取宋天明的利益，宋天明早就死了，也不會有現在這一幕。

    可能是自知理虧，一路上張出塵再也沒說一句話。

    沉默間，兩千餘名土匪來到鄭勝等人設的埋伏點。

    所有將士心絃緊繃，就等著鄭勝一句話，他們就全部衝出去。

    鄭勝也在卡著節奏，土匪隊伍最後一人也落到包圍圈，他大喊一聲。

    “衝！”

    一瞬間，從小道兩邊的灌木叢裡，樹林裡涌出無數兵馬。

    “不好，有埋伏，大家快撤。”

    張飛看到密密麻麻涌出的人群，心中百感交集，表面上卻強裝鎮定。

    “大家不要慌，往前後兩方突圍，注意兩邊來人。所有人突圍之後回到山上。”

    同時，張飛舉起手中大刀，一刀劈向面前的官兵。

    那官兵也不是吃素的，一刀結結實實迎上。

    精鐵交集聲不絕於耳，摩擦出的火星子亂飛。

    鄭勝騎著戰馬，和幾位副將組成戰陣，在土匪群中穿來穿去，手中的大刀揮舞不停，每一次落下都能帶走一條生命，場面慘烈無比。

    一群遊勇散兵組成的土匪和訓練有素的將士們戰在一起，場面幾乎是壓倒式的，沒過多久，土匪們被打的丟盔棄甲，抱頭鼠竄。

    張飛大急，知道大勢已去，也不管自己的弟兄們了，騎著馬飛快逃跑。

    張出塵見狀，也緊跟其後。

    鄭勝派幾人去追趕，便接著清掃戰場。

    長達一個多時辰的激烈戰鬥，現場的土匪已經被悉數滅殺。

    “清點傷亡。”

    鄭勝冷冷開口，彷彿還未從殺戮中回過神來。

    下面立馬有人來覈對人數。

    沒過多久便有人上前報道。

    “啟稟將軍，我軍死亡十二人，重傷三十二人，輕傷二十人，共計死傷六十四人。土匪死亡一千餘人，逃跑千人左右。”

    聽完資料後，鄭勝麵沉似水，倒不是因為士兵死亡，他更擔心這些土匪會捲土重來。

    土匪的每一次重來對於村民們來說都是一種災難。

    但此事也只能從長計議了。倉陽折衝府的軍隊也不能長久留在這裏，只能看看明天找準時機去一趟牛首山了。

    “收拾戰場，準備回去吧。”

    所有人在道路兩邊挖坑，把土匪的屍體買入坑裏，又填好土。

    之後，用樹幹和藤條做了幾個簡易擔架，將受傷和死亡的將士們擡回去。

    落葉要歸根，他們都是戰死的英雄，理應回家厚葬。

    所有人回到東盤村，也纔到丑時，老里長早就組織大家將家裏的布匹先拿出來，搭建一些簡易帳篷，以此讓將士們有個落腳的地方。

    更有甚者直接將自己的房屋暫時的貢獻出來，自己住在帳篷裡。

    婦女們也早早把粥給煮好，都是一些粗茶淡飯。

    將士們回來一陣感動，鄭勝更是羞愧的低下頭，在村民們熾熱的關注下將今晚的戰功緩緩說出。

    聽到鄭勝說以六十四人傷亡的代價擊殺對方千人時，所有人雙眼發光。

    果然正規戰士和土匪就是不一樣，在他們眼中，宛如神兵天降。

    但當鄭勝說沒將土匪全部擊殺時，所有人又開始憂心忡忡。

    他們也知道，這些軍隊在的每一天他們都是絕對安全的，但他們也不可能長時間離開折衝府，就算可以，誰能拿家底養著這群門神？

    宋天明聞言，和大家告別一聲就獨自回家。

    回到家中，三女已經睡著，臥室內三道均勻的呼吸傳來，使得宋天明有些急躁的內心也漸漸平復。

    嘴角也不知不覺的掛起微笑。

    這或許就是家的感覺吧，總會在你最空虛寂寞的時候給你帶來鼓勵和滿足感。

    這一次我要好好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暖感，誰也別想破壞我的生活。

    你們不是想讓我陪你們玩嗎？

    那我就好好陪你們玩一玩。

    想著，宋天明臉上的微笑逐漸邪惡，還帶有一絲絲張狂，輕輕關上房門，轉身向後山走去。

    他早就發現後山有一片地上有大量白色結晶，上一世他的化學雖然不怎麼好，但也絕對不差。

    一眼便看出那是土硝。土硝和白糖在烈火下燃燒會產生大量煙霧，若與硫磺放到一起則能產出大量刺鼻氣體。

    少量吸入會使人劇烈咳嗽，淚流不止，大量吸入則會讓人頭暈眼花，狂吐不止，更有甚者可能當場死亡。

    不過這也只是前世的記憶了，並且上一世自己也沒有試過，總之得先做個實驗。

    來到後山，宋天明很快便找到有大量土硝的地方，用手指輕輕捻下些許，放入準備好的手帕上，轉身回去。

    回到家中，宋天明迫不及待的拿出白糖，想到自己家裏也沒有硫磺，急忙出門去借。

    老里長家。

    此時老里長還在與鄭勝副尉暢聊，聽見有人敲門，便起身開門，見宋天明站在門外，就將他請入屋內。

    “小宋先生還沒休息呢？”

    “這麼晚來打擾屬實不好意思，老里長，我想找你借點硫磺。”

    宋天明直接開門見山。

    事關重大，他不能耽誤時間。

    “你要那東西幹嘛？”

    老里長疑惑不解。

    宋天明便將自己的想法給老里長說了一遍。

    “土硝和白糖放在一起燃燒會產生大量氣體，再將硫磺放入，產生的氣體將會刺鼻難聞，若將此物放在敵人上風口燃燒，不用多時敵方便能喪失反抗力。”

    “倘若明天我們用此物攻打牛首山土匪，將事半功倍。”

    鄭勝默默聽著，眼神裡流露出幾分興致。

    “小宋先生，你所說之物當真有那麼神奇？”

    “有沒有那麼神奇我也不知道，畢竟只是我一時所想。”

    宋天明也不敢打包票，畢竟他也沒有嘗試過。

    二人聞言，互望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見驚奇。

    “那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老里長從家中翻找出一塊硫磺，足有手臂大小，和鄭勝跟著宋天明回家。

    一路無言。

    回到家中，宋天明立馬拿出一個陶瓷小碗，將一些木屑放在最下層，然後依次將土硝，白糖，硫磺磨碎混在一起，放在木屑上方。

    鄭勝在宋天明的示意下，輕輕扭開火摺子，將下方木屑點燃，不多時，一股黃色煙霧緩緩升起。聞著迎面而來的刺鼻菸霧，三人齊齊大喜。

    鄭勝俯下身子，稍微湊近一點，頓時感覺一股強烈的刺鼻氣味直擊大腦，眼淚瞬間留下，整個人也是咳嗽不止。

    “好小子，咳咳……小宋先生，真有你的……”

    “咳……”

    鄭勝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這種氣味險些讓他窒息。

    此時此刻，他心中的激動無人能理解。

    “成了！”

    “快，鄭將軍，你快快派人去後山多采集些土硝。”

    “老里長，你去挨家挨戶問問，誰有多餘的硫磺和白糖，我願以市場價購買。”

    宋天明一激動，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對著兩人發號施令。

    然而兩人也沒有感到不適，紛紛下去辦事。

    走之前鄭勝深深看了宋天明一眼，眼神裡盡是尊重。

    小宋先生真乃能人，此物若是放在戰場之上，只要運用得當，將無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