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楚司韞已經用眼神殺了喬雲施無數次。

    “王爺看我做什麼，難道是心疼我？”

    楚司韞冷笑：“心疼？光是看你這張臉就讓本王無比噁心。”

    說完摟著蘇意歡離去。

    等他們的身影一小時，喬雲施麵白如紙的身體轟然一軟跌倒在地。

    她費力撐起身子，朝記憶中的住處一步步挪腳。

    身上溼噠噠的衣服裹著，幾乎把她整個人凍僵。

    “王妃，碧桐沒用，弄不來熱水。”

    貼身丫鬟碧桐低著頭，不願讓喬雲施看到自己臉上的傷，怕她擔心。

    喬雲施一陣頭暈，感冒後腦內的昏沉感越來越重，如果再不用熱水驅寒，一定會發燒。

    “怎麼回事？”喬雲施聲音虛弱。

    碧桐聽了愈發心疼，強忍哭腔，不敢讓喬雲施擔心，“李嬤嬤說蘇姑娘受了風寒，要用熱水，現在沒有多的熱水……”

    蘇姑娘，又是蘇姑娘。

    心中忍不住翻騰起洶涌恨意。

    喬雲施捂住胸口，她知道，這是殘存記憶的影響。

    “扶我起來。”喬雲施冷臉道。

    碧桐無不擔憂：“王妃，您現在身子還虛……”

    “扶我起來，我現在沒有力氣說廢話。”

    從現在開始，每一絲體力都要用到刀刃上。

    ……

    王府大門。

    如今天冷，蘇意歡爲了收買人心，故意說守門是委屈了僕從們，便讓僕從們去吃酒賭錢避寒，只留了宮中派來的甲士忍耐風雪站崗。

    年紀尚小的甲士今天第一天上崗，他冷得受不了，剛準備趁沒人注意喝一口酒，就看到大門開啟一條縫。

    裡面走出來一個女人，女人穿的單薄，身體瘦弱，半張臉絕美，只可惜另外半張上有一塊破壞了所有美感的烏青印記。

    那女人由一個小丫鬟扶著，緩緩走下臺階。

    甲士正疑惑，就見女人碰瓷似的倒在地上。

    一旁的小丫鬟哭的像是死了親孃。

    “王妃啊，王妃你不能死啊，天殺的端王府，這寒冬臘月連熱水都不給您，您要是出事了，奴婢可怎麼對老王爺交代啊！”

    “天殺的端王府，給妓女準備熱水都不給您熱水，這是要活活凍死你啊。”

    年輕的小甲士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正要上前，一旁的同袍一把拉住他：“你不要命了，王府後宅的事你都敢摻和？”

    “那就這麼看著？”

    同袍冷哼一聲，“可不就是隻能這麼幹看著，這些貴人們的身份哪個是咱們惹得起的，你就當沒聽見，站你的崗。”

    私心裏，甲士心想：讓奴才休息，反而讓我們在這兒挨餓受凍，這位侍妾夫人也需要有人好好磋磨一番，教她怎麼做人！

    碧桐哭的悽慘，沒一會兒就引的眾人圍觀。

    楚司韞聽到這個訊息，連蘇意歡都顧不上，黑著臉趕到門口。

    此時門口圍滿了人。

    那個女人面色虛弱躺在雪地裏，一旁的小丫鬟滿手凍瘡，哭天搶地的聲音倒是響亮，奔著把全城的人都喊來圍觀，鉚足了吃奶的勁兒。

    “王妃啊，您要是因為一個王府樂伎凍死了，奴婢怎麼有臉面去面見老王爺和故去的老王妃啊。”

    楚司韞頭上青筋爆裂：“你……”

    他頓住，猛然發現，自己好像根本不知道喬雲施丫鬟的名字。

    “你給我把她扶起來，這麼躺在門口，成何體統，本王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喬雲施等的就是這句話。

    “王爺，你我毫無關係，我又何曾丟您的臉？”

    她站起身，氣若游絲，“這三年來你爲了一個樂伎守身如玉，新婚夜寧願睡書房，現在就等著凍得我不能生育，好請旨立樂伎為側妃。”

    “我如何敢和您這樣深情的王爺粘上關係。”

    “如今您打定主意不給我熱水，要活活凍得我不能生育……不，是活活凍死我，我想，我這王妃當著也好沒意思，不如您給我一張休書，我也好離開王府。”

    楚司韞面色鐵青。

    “胡說八道，本王什麼時候連熱水都不給你了！”他不過是讓下人優先供給歡兒而已，哪裏就成了苛待？

    “難道王府下人不是奉王爺的命令嗎？”喬雲施仰起頭慘笑，風雪沾在她臉上，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格外惹眼。

    “沒有您的命令，誰又敢自作主張，對我這個正妃百般苛待？”

    四周百姓的討論聲驟然響起。

    “就是說啊，沒有王爺的命令，誰敢苛待王妃？”

    “爲了一個樂伎如此苛待發妻，天下怎有如此狗屁不通的道理，端王糊塗啊。”

    “不是說端王妃醜陋不堪，難登大雅之堂嗎，我看端王妃進退有禮，哪裏是不堪的樣子。”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爺深情啊，要捧樂伎，自然要狠狠踩自己髮妻了。”

    楚司韞臉色比鍋底還黑。

    “周巖！”他咬牙啟齒低聲喊道，“去查怎麼回事！”

    不過半刻，容貌清俊的侍衛壓著蘇意歡身旁最得力的李嬤嬤扔到門口。

    李嬤嬤剛從蘇意歡手上討了賞，哪知道剛出門就被周巖單手提溜到了門口。

    “為什麼不給王妃熱水？”楚司韞看到是李嬤嬤，本就鐵青的臉變得更加難看。

    就是這個狗奴才，害他今天顏面盡失！

    他恨不得把李嬤嬤千刀萬剮。

    李嬤嬤根本沒意識到楚司韞這會兒已經有了殺意，還以為是蘇意歡為自己說了好話，大著膽子喜滋滋討賞。

    “王爺，您放心，老奴一定按您的吩咐，為蘇姑娘討回公道，熱水一滴都不會給王妃，等王妃不能生育，咱們蘇姑娘就能名正言順做側妃了”

    “你放肆！”

    大庭廣眾把他的小心思揭露於眾，這不是在打他的臉？

    楚司韞忍無可忍，一腳踹翻李嬤嬤：“王妃是主子你是奴才，你好大的狗膽竟敢以奴欺主，還誣陷本王！”

    他是不喜歡喬雲施這個女人，但他也不是畜生，不給熱水，是要讓人寒冬臘月凍死嗎？

    這個女人死在哪兒都行，唯獨不能死在他端王府。

    李嬤嬤被踹翻在地，此刻終於緩過神，趕忙跪在地上，兩隻巴掌不斷往自己臉上招呼。

    “王爺，是奴才糊塗，奴才會錯意了啊，奴才以為您是爲了蘇姑娘……”她眼珠子一轉，把鍋全甩在蘇意歡身上。

    “是蘇意歡姑娘讓奴才這麼對王妃的。”她解下腰間的錢袋捧到楚司韞面前，“王爺您看，這是蘇姑娘給奴才的賞錢。”

    喬雲施在一旁冷眼看著，唇角勾起鋒利弧度。

    蠢材！

    她搖了搖頭。

    就如她所想，楚司韞看到李嬤嬤捧到面前的錢袋，怒不可遏。

    “住口！”

    李嬤嬤再次被踹翻在地。

    “你自己狗膽包天以奴欺住，還敢誣陷他人？”

    楚司韞麵露兇光：“來人，把這個狗奴才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不——不要啊王爺，是蘇姑娘……”

    “給本王堵住她的嘴！”

    破抹布塞進李嬤嬤嘴裏。

    她像是死狗一樣被拖著走。

    喬雲施抬起頭，笑意驟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