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證並沒有馬上接話，而是又仔仔細細、上下打量了一下顧北寒。

    在方證那對亮的嚇人的眼眸凝視之下，給人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顧北寒不由地心裏一慌！

    印象中的方證可是是《易筋經》的大成者，同時身懷千手如來掌、金剛禪、獅子吼等佛門武學！

    而且憑著適才的絕對等級壓制，他知道方證的修為絕對已經到了大宗師之境，只是究竟處於哪個段位，他已經無法窺視。

    畢竟能到達大宗師境界的人，都是登名記冊的大人物，放眼整個天下數也數得過來。

    而顧北寒更擔心的是，方證不會看出他體內另有乾坤吧？

    不過轉而一想，“衛道”系統是何等博大精深，就算是比《易筋經》更加深奧玄妙的《太玄經》，都是系統出品。

    他方證區區一個凡人，又怎麼看的到自己身體裡的須彌芥子呢。

    “阿彌陀佛~”

    隨著一聲悠長的佛偈，方證露出一個讚許地笑容。

    “老衲聽聞我大明錦衣衛出了一個少年英雄，如今一見，顧大人在二十歲的年紀便達到了如此驚人的實力，已經不是簡單一個少年英雄可以形容的了！”

    “只是顧大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嵩山劍派誤闖錦衣衛禁地，已經為他的行為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如今勝觀峰已經被鮮血染紅，多少亡魂需要超度！老衲還請顧大人，就此罷手吧！”

    聽方證如此一說，顧北寒不由失笑。

    看樣子，這老和尚此來的目的還是被自己猜到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此話不錯。不過北寒還知道有句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嵩山劍派這些年在江湖的可是劣跡斑斑，更有趣的是，他們可是你們少林的鄰居，憑大師的修為，若不是睜隻眼閉隻眼，我想左掌門應該到不了這個地步吧？”

    方證一聽顧北寒這句話，雖然面上還是寶相莊嚴，可是他的瞳孔卻是明顯的收縮了一下。

    “阿彌陀佛~”

    “顧大人這話言重了！”

    “我少林雖然和嵩山劍派同處於嵩山，可是嵩山有大大小小七十二峰之多，除了少林和嵩山劍派，還有其他的小門小派。我少林雖得江湖朋友高抬，卻也沒有資格管別人的事情。”

    “更可況左掌門在江湖中也頗負盛名，豈是老衲能指點的。”

    顧北寒笑容加深，“大師過謙了。設身處地的想，若是能北寒得到大師這樣的武林巨擘指點，那是無上的榮幸。”

    “不過北寒此來，並無私人恩怨，純屬是錦衣衛辦案，公事公行！”

    “方丈你應該知道入侵錦衣衛重地意味著什麼！若是這樣嚴重的事情朝廷都忍了，我是不是可以說，以後你們江湖中人都可以潛入皇宮，行刺皇上了？”

    方證一聽，神色微微一變。

    “顧大人，如此看來，這件事情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顧北寒淡淡一笑，“並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說完星眸直視方證，正色道：

    “我給左掌門開出的條件是，說出那個幕後指使者，然後我親自送左掌門上路，不過剩下這些嵩山弟子，我可以網開一面！”

    “阿彌陀佛~”

    方證轉身看了看左冷禪，長長嘆了口氣，“冤有頭債有主！左掌門，既然顧大人都這麼說了，就請說出那個幕後指使者吧。”

    左冷禪直直看了方證好一會，最後放聲大笑。

    那笑聲無盡悲涼，聽著讓人十分動容。

    笑完之後，左冷禪看都沒有看方證一眼，而是直麵顧北寒，“顧大人，我左冷禪此生遇到過許多人！只有你，在對我說欽佩的時候，我看到你眼中的真誠！”

    “想我左某還在想著信守諾言，可在別人眼中，我不過一個礙眼的工具！”

    “顧大人，以後我們嵩山派還仰仗你照顧！”

    “你要知道的那個人，就是……”

    突然！

    顧北寒只覺得周圍的空氣又一次凝固起來！

    不過這次感覺不像方證來時的那樣洪厚剛正、綿延不絕，而是冷冽肅殺、冷酷至極！

    就在空氣凝固的瞬間，顧北寒只覺後背汗毛根根豎起！

    那是人在遇到危險時應激所做出的警示！

    《太玄經》已經調動起了《照神功》等內功心法進行自動防禦，可是《照神功》主要防禦的是內力而非物理攻擊。

    不幸的是，那個神秘高手所使用的武器，是銀針！

    因為顧北寒眼睜睜看著一枚銀針貫穿了左冷禪的頭顱，然後飛速沒入了旁邊的一塊石頭之內！

    連石頭都裂開了！

    下意識的，顧北寒立即轉向銀針射來的方向，卻是驚懼地發現，離自己咫尺之間的半空之中，正浮著一枚銀針！

    饒是銀針再怎麼劇烈地震動，卻是無法進前一步！

    最終掙扎了幾下，只覺得身邊一股洪厚無比的內勁以方證為中心揮散出去，那枚銀針瞬間變成了齏粉！

    對於這種內勁，作為和《易筋經》並肩齊驅的存在，《照神功》卻並不虛。

    雖然顧北寒和方證之間的實力有著雲泥之別，可是在方證沒有用全力之下，顧北寒卻是利用《照神功》堪堪抵住了這洪厚內力的牽連。

    只是旁邊如丁修、青龍等人，則是被這股強大的內力掀出了數十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而隨著方證收功，那個讓顧北寒十分忌憚的危險氣息，也消失了。

    想想剛纔的一幕，真的是生死一瞬！

    就如定力十足的顧北寒，也是長長舒了口氣，對著方證躬身行禮，“多謝大師救命之恩！如此恩情，北寒日後定會報答！”

    “阿彌陀佛~”

    方證唱了一句佛偈，淡淡點了點頭，“若說咱們錦衣衛都指揮僉事在我嵩山遇害，那麼整個天下，將再永無寧日！老衲可擔不起這個罪責，所以顧大人不要太過客氣。”

    說著替合上左冷禪死不瞑目的眼睛，然後肅穆立定，頌了一段《往生咒》之後，這纔有些落寞道，“左掌門既然遇害，那麼剩下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