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又看了顧北燁一眼：“你的。”

    顧北燁不敢反抗，只好雙手上交協議書。

    薛臨風就不必多說了，直接把協議書交給沈毅。

    三分協議書，全數收回。

    沈毅用菸頭點燃。

    三分協議書，盡數著火。

    隨手一扔，菸灰傾灑。如秋風掃落葉，在空中盪漾。

    “參見錦中市王，永遠的錦中市王！”薛臨風這時候大聲呼喊。

    費淵跟著喊，薛清允跟著喊。整個問鼎閣一百人跟著喊。

    南玄府，顧家的高手，全部大聲呼喊。

    他們的情緒再也無法忍受，直接宣泄出來。

    “永遠的錦中市王！”

    他們太自豪了。

    錦中市，有這麼一個霸主，是他們所有人的榮幸。饒是他們的老大沒有表態，他們也不管了……

    賀無塵萬般無奈，跟著大叫：“參見錦中市王！”

    南玄府，沒退路了。

    認慫，是唯一的存活之道。

    沈毅看了廉驍一眼：“廉驍，如果賀無塵死了，你可能掌控南玄府？”

    廉驍大驚，咬著牙沉思了好一會兒，這纔開口道：“如果沈宗師支援我，我想我可以。”

    “沈毅，對不起，我錯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賀無塵原以為你做牛做馬。”賀無塵感到無盡的驚慌，直接跪在地上求饒。

    沈毅緩緩伸出手，放在賀無塵的頭頂：“剛剛你們不是很囂張的說，只有力壓群雄，方為王者嗎？你們要一個力壓群雄的王者，我給你們。可你知道嗎？一個力壓群雄的王者，是不容侵犯的。”

    “安心去吧，見到孟婆，替我向她問好。”

    話落，沈毅手掌心內勁外放。

    “嘭！”

    腦漿迸裂。

    直接暴斃。

    南玄府門主，死了。

    全場，噤若寒蟬，鴉雀無聲。

    沈毅擦去嘴角的鮮血，夾了口煙：“殷建東，過來喝茶啊。”

    殷建東強忍著傷勢，走了過來，在沈毅對面坐下。

    他很有骨氣。

    坐在沈毅對面，腰桿筆挺，不落下風。

    沈毅道：“首先，謝謝你。”

    殷建東嘴角都抽了一下，他如何不知道沈毅這是在諷刺自己？

    你牛，你繼續諷刺。

    沈毅繼續道：“如果不是你設下這麼大的殺局，我也不好清算錦中市內外的牛鬼蛇神。說實話，我早就看賀無塵和顧北燁不爽了。我早就想殺他們。但是沒有一個好的藉口和理由。是你，給了我這個理由。”

    “你是個善良的人，總是不顧自己的生死也要成全別人。”沈毅笑了：“有什麼遺言？”

    殷建東道：“沈毅，我和賀無塵不同，今天我輸給你，無話可說，但是你不能殺我。”

    “哦？為什麼呢？”沈毅一臉吃驚。

    殷建東道：“我是禹州殷家的四當頭。你殺了我，就徹底惹怒了殷家，你沈毅，不可能抵擋殷家的怒火。你放我走，我殷家和你恩怨兩清。”

    殷建東有這個底氣。

    沈毅道：“可是我殺了大少。”

    殷建東道：“沒關係，我可以回去說服殷家。”

    沈毅道：“可是我殺了你殷家的四千護衛軍啊？”

    “也沒關係，我可以回去說服殷家，和你罷手言和。”殷建東很認真的道：“真的，我有這個分量。你完全不必擔心會遭到殷家的報復。”

    “你殷家，很強的樣子。”沈毅不緊不慢道。

    殷建東道：“當然，我們殷家是禹州三大宗師世家之一。我們大哥是大空舉的高手。他一個人就可以橫罷整個錦中市。但是大哥很寵溺我，很聽我的話。”

    大空舉，那是超越氣沉壓的存在。

    的確很可怕。

    “你說的這些，似乎合情合理，我沒辦法拒絕是吧？”沈毅忽然來了一句。

    殷建東道：“沒錯，你殺了我，你必死無疑。放過我，你可以繼續稱霸錦中市。”

    “哈哈哈，可是我很興奮，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你大哥過招。爲了激發你大哥的潛能，我還是送你上路吧。”沈毅二話不說，直接一掌拍在殷建東的腦袋上。

    同樣，腦漿迸裂。

    直接死亡。

    殷建東不是沒有抵抗。

    但是不知道怎麼的，沈毅這隨手一掌，居然有千斤重力，完全碾壓了他的一切反抗，拍碎了他的腦袋。

    此前賀無塵的死，大家的震撼不強。

    但是殷建東被殺，全場每個人都被嚇到了。

    一代宗師。

    就這樣被沈毅拍死了？

    何等可怕？

    顧北燁都嚇得坐在地上發抖。

    殷建東可是他的靠山啊，最強依仗。

    結果……

    “顧北燁，過來喝茶。”沈毅翻開一個杯子，倒了一杯茶。

    顧北燁很無奈，蹌踉來到沈毅對面，也不敢坐在位置上，直接跪在地上：“沈毅，我也叫你爸爸，你可不可以放過我？”

    嘶！

    亮瞎全場人的眼睛。

    曾經的錦中市王，何等霸氣的存在？

    場上的人，曾經也把顧北燁視為神明一般的人物。結果在沈毅面前，居然慫成這樣？

    這都什麼啊？

    “我不需要那麼多兒子。”沈毅的回答，再次讓大家倒吸了一口冷氣。

    有你這麼羞辱人的嗎？

    沈毅可不在意大家的想法：“再說了，你這麼惡毒，我也不敢收你做兒子啊。”

    顧北燁羞愧的低下頭：“那麼，你想怎樣？”

    沈毅道：“在我動手之前，我就再三問過你，你非要這麼做嗎？那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可惜你還是選擇追隨殷建東來對付我。或許你認為四大高手圍攻我，我必死無疑。這樣，你就算做不了錦中市王，但可以力壓另外兩方勢力，你實際上還是錦中市的王。對吧？”

    “你寧願做別人的狗腿子，也不願意在我的治下好好的活著。”

    “此前你救過我的命，上次在蒼山要殺我，我稱霸之後，給過你一條活路。那一次，我們之間就恩怨兩清了。但是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還是把解讀版的紫陽九破交給你。我對你，不薄吧？”

    面對沈毅的質問，顧北燁無法反駁：“是，你對我很好，也完全償還了此前我對你的救命之恩。”

    “你曾經說過，想去吹雪山，我也表示等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就陪你去。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這一次，你和殷建東合作，繼續坑害我。我還能饒你嗎？”

    “沒錯，我是個善良的人。但是如果我的善良，換來的是你的惡毒，那麼我會變成一個比你惡毒百倍的人。”

    “我最後問你一遍，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毅一聲一聲的質問。

    顧北燁終於知道，自己錯過了太多太多次機會。這一次想要活命，已經不可能了。

    “我就是想復位錦中市王，僅此而已。”顧北燁一臉頹然，十分沮喪。

    沈毅道：“你就算復位為王，也只是殷家的一個狗腿子。這個結局對你來說，並不比之前在我的治下要好。我再問你一遍，為什麼？”

    沈毅很聰明。

    說的這番話，直指本質。

    顧北燁這一次選擇和殷建東合作，做傀儡，顯然不是真正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是什麼？

    沈毅幫他說了出來：“我幫你說，你參與了三年前的那件事。張師兄，白陽定和殷建東三位宗師來到錦中市，你也參與了其中，而且是幫兇。”

    啪嗒。

    顧北燁跌坐在地上，渾身發抖。

    沈毅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被自己說中了。

    其實當初沈毅問過顧北燁，顧北燁說這件事情他完全不知情……當時沈毅就有懷疑。

    這一次，坐實了。

    既然你參與了那件事，那就活不了了。

    沈毅嘆了口氣，把燒到過濾嘴的菸頭掐滅：“你還有更多要說的嗎？如果你能夠說出更多的關鍵資訊，我或許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你猜到了，那就是你猜測的那樣，我沒有更多的訊息可以說。”顧北燁深深嘆息。

    沈毅大手一揮，薛臨風立刻會意，頓時讓周圍的人後退幾百米。

    場上，只剩下顧北燁和沈毅兩個人。

    沈毅道：“你的表情告訴了我，你知道更多。說出來吧，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沒有更多了。”顧北燁一口咬定。

    沈毅點點頭：“好，很好。那就沒什麼好說的。”

    “沈毅，當初的事情，關係重大，是天大的事情。你不應該去調查那件事情的。你雖然厲害，但是如果你繼續調查的話，你會連累整個錦中市。所有人都會被你連累死的。聽我一句，不要調查了。”顧北燁提醒。

    沈毅緩緩伸出手，放在顧北燁的腦袋上：“為什麼要提醒我？”

    顧北燁知道，自己死定了，但還是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聽我一句勸，不要調查了。你就算比現在強大一萬倍，也會死無葬身之地。對方，有超越宗師級別的存在，那是神。”

    “感謝你的提醒，但是我一定會調查的。沒有人可以阻止。”沈毅嘆了口氣。

    “為什麼？”顧北燁不理解。

    “因為，我就是沈正！”沈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顧北燁雙目圓瞪，彷彿看到了魔鬼，他想大喊。

    對著天地大喊——沈正沒有死。

    但是，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沈毅手裏的內勁爆發，透過腦袋進入顧北燁體內，直接擊碎了心臟。

    瞬間暴斃。

    顧北燁，死了。

    他臨終前想大喊出來的那句話，終究沒有說出來。

    哪怕死了，他的雙目都瞪的很大，死不瞑目。

    “誒，我失態了。今天和你說的太多了。”沈毅忽然感嘆無限：“我真的是個善良的人啊，你救過我的命。我有意放過你的。可惜，你把我的善良當成了懦弱。你回饋我的，時一次次的兇殘。更重要的是，你參與了三年前的事情，你不能不死！”

    沈毅自己點了一根菸，坐在顧北燁對面，靜靜的看著這個人，靜靜的抽著煙。

    沈毅沒有絲毫擊殺敵人的興奮感，更多的是憂傷和無奈。

    顧北燁為錦中市霸主二十年，守衛疆土，為錦中市立下汗馬功勞。如果不是酆無涯的到來，顧北燁真的是一個很合格的錦中市霸主。

    沈毅不想殺他的。

    沈毅孤單的抽完一整根菸，掐滅菸頭起身。

    為顧北燁合上雙眼。

    周圍響起哭聲。

    顧家的哭聲。

    看的出來，顧北燁還是很受人擁戴的。縱然大家都知道顧北燁今天犯下彌天大錯，但是看到他死亡，還是很多人情緒失控。

    “爹！”

    顧忱三兄妹衝過來，撲在顧北燁的身上撕心裂肺的抽泣。

    特別是顧凌薇，幾乎都要暈厥過去了。

    沈毅看著這個女子，心中感到幾分不忍。

    顧凌薇，是個善良的女人。和她的兩個哥哥迥然不同。

    若非顧北燁十惡不赦，沈毅還真不忍心。

    “薛臨風。”沈毅站了起來。

    “在。”薛臨風恭恭敬敬。

    經過這一次，薛臨風也被沈毅給震撼到了。在心中，已經把沈毅抬到了一個神的高度。

    “廢掉顧天承和顧忱的修為。”沈毅做出了決定：“從此顧家從三方勢力除名，降為普通的世家。”

    顧家上下所有人，心裏哇涼哇涼。

    顧家，就這樣沒了？

    顧天承彷彿想到了什麼，當下猛然大叫道：“你不能這麼做。我們顧家參與錦中市武道的策略制定，那是芥子道人很早就留下來的規矩……”

    顧天承話還沒說完，被沈毅一個巴掌打的臉都歪了：“現在錦中市，我為王。別跟我說什麼芥子道人的規矩。你若不服，那就來過兩招啊。”

    過你大爺……

    顧天承心中一頓無語。

    “我只是削你們顧家而已，已經念及顧北燁過往為錦中市立下的汗馬功勞。否則，按照我的脾氣，今天必定殺絕你顧家。”沈毅的聲音，冰冷如霜。

    顧天承頓時不敢說話了。

    沈毅道：“南玄府，廉驍為門主。整頓內務，肅清人員。我要看到所有主動參與這一次的人。”

    連續下了兩道命令，沈毅這才轉身離開：“好好照顧顧凌薇。”

    沈毅走了。

    “恭送沈宗師！”

    “恭送錦中市王！”

    全場所有高手，紛紛開口，目送沈毅離開。

    沈毅走出很遠的地方，消失在眾人的視野裡，大家都還沒有緩過神來。

    這裏的事情，總算落下了帷幕。

    在大家心中，留下了一片傳奇。

    他們看到的沈毅，爲了拯救七萬病患，嘔心瀝血。爲了抵禦外敵江北殷家，更是一馬當先。

    掃外敵，平內亂，救百姓。

    這樣的一個錦中市之王，大家豈能不自豪？豈能不擁戴？

    哪怕是顧凌薇哭成了淚人，對沈毅的恨意很大，卻也無法責怪沈毅什麼。這樣的一個沈毅，讓她內心敬佩萬分。是父親自己找死的，她很清醒。

    廉驍很興奮：“所有南玄府徒聽令，回去徹查。一旦發現主動參與賀無塵本次事件的人，一律嚴辦。”

    薛臨風道：“顧家所有子弟門徒，如果想要轉投我問鼎閣的，一律優先稽覈。”

    顧家已經跌落三方勢力，得不到大量資源的支援，自然就無法供養那麼多的門徒，這些武道高手的離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大家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