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麼。”

    旁邊小秦的視線掃過來，滿唐怕被他發現自己的心思，急忙澄清。

    秦扶言牽著滿唐的手，“就這麼開心啊。”

    他的眼神裏帶著戲謔。

    滿唐在短短几秒把一輩子的傷心事都想完了，勉強壓住嘴角的笑。

    “還...還行吧。”

    她裝的應該挺像。

    秦扶言把身子往下滑了滑，“可我開心。”

    “說我們般配，我就很開心。”

    平日裏不說情話的人，說起來才更真誠，他沒有看滿唐的眼睛，整個人把臉埋的低低的。

    只留出一對通紅的耳尖，滿唐臉頰盪出一個梨渦，左顧右盼。

    “嗯。”

    覺著自己迴應的太過敷衍，又悄悄轉了轉頭。

    “我也是呀。”

    小學雞的愛情青澀裏帶著寵溺。

    反正直到下車。

    他倆之間還洋溢著粉紅泡泡，楊林酸的直嗦牙花子。

    班級排隊，楊林抱著自己的保溫杯，強調一下安全，大家自由活動，但是晚上六點前統一到飯店吃飯。

    這邊是一呼百應的附和。

    惹的周圍許多人看過來，廟會熱鬧，還有唱戲的戲班子，路兩旁全部都是擺攤的小販。

    學生們如魚得水，有玩的好的立刻成群結隊。

    周邊城鎮上來玩的居民好奇，問是哪個學校的，他們一拍胸脯。

    “三中的！”

    小吃攤子熱鬧起來。

    因為有這群學生的加入，好像整個廟會都變的活潑起來。

    秦扶言和滿唐走在一塊，季子琛打了個招呼就消失不見了。

    江遇陳蕊和他們不在一個班，只是發訊息說單獨逛逛，秦扶言回了個知道了。

    山上有寺廟。

    他們早上吃過飯也不覺著餓，微風習習，走過臺階，寺廟門口擺著四大天王的發象。

    進去之後纔是一片空蕩的院子，如今裏邊擠滿了人，有幾個眼熟的正跪在菩薩面前唸唸有詞。

    左右不過保佑我能考個好大學保佑做的全對蒙的全會保佑考不上大學找個女朋友也行啊。

    滿唐聽的想笑，寺廟中間種了一顆大榕樹，看樹幹應該很長年份，樹葉茂盛，上邊掛著隨風飄揚的紅繩。

    “這是許願繩，要不要試試。”

    秦扶言抬眼看著不遠處賣香燭的僧人，右手邊摞了一層紅色繩子，應該賣出去不少。

    他對面的桌子上還有年輕人一塊寫字，這東西靈不靈不說，但至少是個美好願望。

    滿唐不無所謂的跟著他往前走，“寫一個也行。”

    等這邊秦扶言把繩子拿過來，桌子上空出兩個位置，男孩子臉上帶著笑。

    “言哥，秦嫂，你們坐這。”

    秦扶言點點頭，滿唐笑著，“謝謝。”

    紅繩有點粗糙，在上邊寫字並不容易，秦扶言替滿唐壓著，小姑娘剛剛開頭，咳嗽一聲，示意秦扶言轉過去。

    他無奈聳了下肩膀，扭頭去看旁邊，隱約覺著有個熟悉的影子，轉瞬不見。

    “好啦。”

    滿唐放下筆，她寫的的有點多，上邊密密麻麻的黑色，秦扶言餘光想掃一眼。

    小姑娘護的嚴嚴實實的，“看到了就不靈了。”

    她特意選了個空曠的樹枝，雙手合十對著榕樹拜了拜，秦扶言的眼睛裏落著滿唐的背影。

    帶著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纏綿。

    從寺廟出來。

    天色近中午。

    暖洋洋的，滿唐和秦扶言在下邊的路上溜達一圈，糖炒栗子香香糯糯，炸年糕裏外焦脆。

    廟會一大特色，路邊小吃，滿唐從頭買到尾，但是吃的不多。

    秦扶言跟個垃圾桶似的，爲了不浪費，他這個年紀飯量也大，滿唐說想吃，那就買，吃不完的他來。

    路盡頭是家小店。

    裏邊賣女孩子喜歡的飾品，各種亮晶晶。

    滿唐閒著也是閒著，店主是個年輕的小姐姐，穿白色裙子，正在給女孩子們結賬。

    秦扶言站在門口，趁著滿唐選東西，手裏掐了根菸，他頭上壓了頂鴨舌帽，只露出鼻樑和下巴。

    隔著老遠看見季子琛無聊的逛來逛去，剛想抬手打個招呼，那人和他對視一眼，轉身就走。

    彷彿秦扶言身上有什麼病毒似的。

    他被氣的咧嘴就笑，煙氣嫋嫋，身邊有女生推推搡搡，穿裙子的女孩子手裏拿著手機。

    “你好，能留個聯繫方式嗎。”

    秦扶言沒穿校服，這女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三中的，長的還不錯。

    可秦扶言頭都沒低，聲音沙啞，“不能，有女朋友了。”

    滿唐出來就聽著這句。

    陽光灑在秦扶言身上，他穿著一身黑色，可因為那張豔麗的臉，整個人如同踏月而來的仙人。

    女生臉上流出點點失落，哦了一聲，秦扶言餘光察覺到滿唐出來。

    他極自然的滅了手裡的香菸，拿手扇了扇風，察覺自己沒味道了，這才站在滿唐旁邊。

    “選好了嗎，我去付錢。”

    滿唐今天穿的是秦扶言同款外套，不過她的是粉色，頭髮散在腦袋後邊，一看兩個人就是一對。

    “不用啦，我付過了，給。”

    她手裏拎了個小盒子，從裏邊翻找出個帶鈴鐺的發繩，一看就是女孩子戴的。

    秦扶言不明所以。

    “鈴鐺裏邊我塞了東西，平常不會響的，送給你。”

    秦扶言頭一回收禮物。

    他也沒看出來這東西和自己哪裏般配，但是滿唐給的。

    這人把發繩往手上一帶，兩個人牽手離開，經過剛纔要號碼的女生旁邊。

    就聽著她朋友在小聲議論。

    ——哎呀，女生給男生送髮圈，不就表示這人有物件了嗎。

    ——這是給他栓牢了，失誤失誤，好不容易看見個長的好看的，還有女朋友了。

    秦扶言心領神會，他難得好心，停了停腳步，對著那群女孩子指了個方向。

    “那邊，有個板寸頭的男生，姓季，沒女朋友，你們可以去試試。”

    秦扶言一個人的時候顯得有些冷漠。

    但和滿唐一塊，女孩子們笑成一團，等他倆離開，她們還真去找秦扶言說的這個人了。

    外頭還有垂釣的小河。

    旁邊出租釣具，滿唐和秦扶言一人一個小馬紮，滿唐還戴了頂草帽。

    “季子琛怎麼惹你了。”

    想到之前滿唐還在笑，她很少看見秦扶言主動戲弄某個人。

    小秦手指細長，握著杆子，“他不跟我打招呼。”

    言語裏帶著孩子氣。

    滿唐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小氣鬼。”

    秦扶言氣哼哼。

    離他們有三五步遠的釣位上，楊林抿著嘴，“小氣鬼。”

    他倆一塊轉頭。

    楊林和校長坐在一塊。

    身邊擺了兩個小桶，他倆可能是在比賽，趁著校長放魚餌的空，楊林偷偷從他桶裏偷了一隻魚。

    被發現之後，班主任學滿唐說話。

    河道上泛起波光粼粼。

    “楊老師，校長。”

    滿唐放下手裏的魚竿，搬著馬紮坐過去，楊林和校長同時點頭，“滿唐也釣魚啊。”

    “嗯，閒著玩。”

    周邊不知道去哪裏逛。

    再加上中午還熱。

    她抬頭瞅了一眼，“楊老師比校長的魚少了一條嗎。”

    大腹便便的校長明顯咧嘴，“哎呀，多少年了，他老楊一直都是手下敗將，晚上你可得請我吃飯。”

    校長看了看滿唐，“滿唐有空也來，反正楊老師請客。”

    滿唐能來玩，還是楊林跟校長申請的。

    男人不管多大，那個勝負欲都強的不行。

    楊林把手裏的魚竿往裏邊拋了拋，務必要一雪前恥。

    不等魚上鉤，身邊的小桶裏頭突然憑空掉下來兩條魚。

    秦扶言臭著一張臉，“釣魚有什麼難的，還輸了這麼多年。”

    他只恨老楊不爭氣。

    校長臉色一愣，滿唐來回扭頭，隨後一把扯住秦扶言的胳膊。

    “他這是作弊，不算！我帶走教訓他！校長和楊老師你們繼續！”

    遠遠的。

    就聽著楊老師嘆氣，“得了，晚上我請客，他一個小孩，你看看你臉長的，拉拉的跟生產隊的驢似的。”

    滿唐扭了一把秦扶言的胳膊。

    “你添什麼亂。”

    秦扶言不懂，“什麼。”

    順著河道壓壓馬路，樹林裡的草坪整齊乾淨，還有拿帳篷過來野餐的。

    滿唐神秘一笑，“你以為楊老師釣的是魚啊，他釣的是人情世故。”

    所以說小秦還是個小朋友嘛。

    也就這個時候。

    滿唐才感覺到歲數的參差，三輩子加起來，她都上百歲了。

    等以後任務完成，她不會成個老妖怪吧。

    可任務完成，到時候還有秦扶言嗎...

    女孩子的腳步聲有點亂，一路上沉默。

    等從河道離開。

    秦扶言抿了抿嘴，“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了。”

    ？

    啊？

    滿唐：我沒生氣啊。

    小秦委屈，“那你怎麼...”

    不說話。

    他眼睛裏帶著控訴，滿唐咧嘴笑了笑，“就是...”

    “秦扶言，遇見我之後，你過的開心嗎。”

    她和秦扶言面對面站著，“我逼你考大學，讓你放棄賽車和拳擊，你會不會不開心。”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些是對是錯，曾經秦扶言走過的路，也是他的人生。

    男孩子認認真真。

    “唐唐，我以往過的很不好，可如果用過去十七年能換來和你遇見。”

    “那我願意。”

    滿唐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