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誰離醫院比較近，去看看邵家夫妻還在不在病房。”

    滿唐立刻反應過來，眼睛看向秦扶言，提醒了一句。

    秦扶言的思維禁錮在邵月月的魂魄上，他們忘了，這件事上還有一對夫妻在為女兒的死亡奔波。

    小秦馬上聯絡警員，恰好其中有一個在醫院附近守著的同事。

    十分鐘後。

    這人氣喘吁吁，“隊長，沒人，護士說上午的時候他們就辦出院了，因為身體還沒好，護士勸了幾遍來著。”

    這是一個局。

    夫妻二人以邵月月的靈魂瞞天過海，他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策劃的。

    眼下那些學生，估計都被邵家夫妻帶走藏起來了。

    滿唐閉了閉眼睛，整個警局亂成一團，那可是上十條人命。

    寸頭立刻排查邵明塵和喬紅書的服務定位，但他們能想到用流浪漢來分散警局的注意，手機這種低階錯誤自然不會犯。

    秦扶言作為案子的主要負責人，下午的任務分發也是他做的決定。

    大腦在高速飛轉，迅速排除篩查任何邵家夫妻可能在的地方，但是所有線索都沒有正確指向性。

    關鍵時刻。

    滿唐站在寸頭身後，“之前邵明塵他們出車禍的記錄儀還在嗎，我想看看影片。”

    寸頭立刻從檔案裡調出影片，但也提前解釋了一句，“嫂子，影片一直沒沒有恢復，只能看到他們爭吵的畫面。”

    攝像頭不太清楚。

    就像寸頭說的那樣，在邵明塵嘴唇動過之後，影片陷入一片雪花。

    他無奈的轉頭去看滿唐，想說沒有用。

    那個看起來軟軟甜甜的小嫂子，雙手合十，身上的大衣無風自動，就跟拍電視劇似的。

    指尖拉出的縫隙隱約有金色閃過，同一時間，那片雪花消失，間隔許久的影片終於恢復。

    監控裡。

    喬紅書手上的紅色絲線像是有生命一樣，帶著喬紅書的手砸向邵明塵的腦袋，而絲線另一頭則是直接纏繞上方向盤。

    邵明塵面色緊張，看口型好像喊了幾聲喬紅書的名字，攝像頭的監控有死角，眾人看不清喬紅書的臉。

    在車子撞上護欄的前一秒。

    因為巨大的晃動，記錄儀歪了一下，喬紅書眼睛裏隱隱流淌著紅血絲，然後，就是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而那根作惡的紅線，在一片鮮血裡，靜悄悄的。

    寸頭和秦扶言都跟看科幻大片似的，寸頭結結巴巴。

    “這、這是什麼？殭屍先生？還是筆仙大戰伽椰子！救命啊！”

    誰來救救他文明富強民主和諧的三觀！

    明明上學的時候老師不是這樣教的！

    滿唐在這個影片裡看出不對，當時她從車子裡拿到屬於邵月月靈魂的紅繩，看來一切都是假的。

    邵月月的靈魂附身在她母親身上，錯了，一切都錯了。

    之前看邵家的靈魂純白茫然，滿唐以為她代表的是良善。

    可現在看來，她纔是最危險的那個，這三個靈魂自成一體，又各有不同，偏偏每個魂魄都帶著濃濃的仇恨。

    如果說一方在滿唐的葫蘆裡，那麼另外兩個。

    她和秦扶言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學校。

    那個一切開始的地方。

    保安廳。

    不知道今天吃了什麼，老趙值夜班的時候，肚子咕嚕嚕的響，眼看就要忍不住了，他關上學校大門，急匆匆的往廁所跑。

    月色冰涼如水。

    誰也沒注意，在學校門口下來兩個推著行李箱的中年男女，他們很快穿過電子門，消失在夜色裡。

    等老趙從廁所出來。

    嗚啦啦的警笛聲從大路一旁疾馳而來。

    秦扶言依舊穿著一身便服，他身後跟著數十個拿槍的警察，滿唐站在秦扶言旁邊，這人掏出警官證。

    “警察辦案，開門！”

    老趙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開啟大門，幾個大小夥子跑的飛快，他趕緊拿起保安亭的電話聯絡校方。

    從上回有個姓邵的女學生出事，學校現在管理的可嚴了。

    先不說大冷天，校方領導是怎麼從被窩裏艱難爬起來。

    滿唐手上的靈訣不停，眾人很快來到之前見到邵月月的四樓廁所。

    秦扶言手上做了幾個動作，警員分開包圍，他手上持槍，寸頭在另一邊，滿唐站在正中間。，

    二人呈保護的姿勢，慢慢推開女廁所的門。

    昏黃的燈吱嘎吱嘎的發出聲響，老舊的廁所裡散發一股子難聞的血腥味。

    數十個雙手被綁起吊在廁所門上的年輕男女生，一個個閉著眼睛昏迷不醒。

    可表情猙獰痛苦。

    在他們正對面，邵明塵和喬紅書正在往火盆裏投著值錢。

    他們穿著一身黑的衣服，頭上的紗布拆掉，血淋淋的傷口暴露在空氣裡，表情麻木。

    滿唐手上靈符射出，在靠近喬紅書的瞬間，靈符落地，喬紅書轉頭看向這個方向，雙眼漆黑。

    她的嘴裂成正常人不可能的角度，聲音像是從肚子裡發出來的。

    “誰敢攔我，誰敢攔我！”

    邵月月靈魂裡的仇恨在見到仇人之後，暴漲到頂點。

    煞氣沖天而起，滿唐迅速給秦扶言寸頭後背拍上兩張護身符，寸頭這會子都快嚇尿了。

    “嫂嫂嫂嫂嫂子，這這這怎麼辦。”

    他抓過小偷小摸的罪犯，也抓過搶劫殺人的重大嫌疑人，但是誰來告訴他，抓鬼怎麼抓啊！

    滿唐掌心在秦扶言後背拍了幾下，聲音低低的，“我也沒有特別大的把握，你們先去救人。”

    不管怎麼說。

    她們最該接受法律的制裁。

    雙方分頭行動，滿唐人狠話不多，幾張五雷咒一併轟下，喬紅書往身後一退，雙腳在地面拉出一道痕跡。

    大抵覺著滿唐攔她報仇也不是個好人，邵月月的陰氣如同一隻惡鬼，直接插入滿唐的身體。

    女孩子咬緊嘴唇，雙手靈訣上下翻飛，金色不斷從身體溢位，兩人打的難分難解。

    秦扶言和寸頭則是趁此機會放下廁所門上吊著的身體，奇怪的是邵明塵一直都在燒紙錢。

    好像對面前的一切熟視無睹。

    滿唐這邊堅持了兩分鐘左右，秦扶言上前幫忙。

    寸頭把人抗出去交接，邵月月的怨氣太重，滿唐的靈符耗的極快，再加上喬紅書指甲尖利。

    她毛衣上被劃開幾道口子，秦扶言把槍別在腰後，看準時機，雙手鉗住喬紅書的胳膊，她被壓在地板上。

    臉在地面摩擦，很快出了血跡，“放開我放開我。”

    滿唐則是趁此機會，幾道靈符貼下，喬紅書身上的煞氣慢慢消散，就在兩人剛剛鬆了口氣。

    喬紅書再次掙扎，這次力氣之大，秦扶言在地上翻了兩個跟頭。

    靈符把她身上的陰氣灼出一道道口子，滿唐這邊的存貨也沒有多少了，厲鬼化煞，救不回來了。

    沒辦法。

    冰涼的月色裡，滿唐抽出一張繁瑣複雜的符紙，上頭的紅色硃砂彷彿牽引月光，光是看著就有種驚心動魄的可怕。

    喬紅書被這股威力震的後退幾步。

    目光沉沉的看向滿唐手上，小姑娘麵露不忍，到底還是開口勸了一句。

    “知道你有怨氣，但作惡人間到底不妥，她是你親生母親，你借她的手殺人，日後你母親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警方現在已經掌握那些犯罪證據，你先等一等，她們不會有好下場的，行嗎。”

    迴應滿唐的是邵月月再次殺過來的雙手，喬紅書的身體因為承受不住這麼強大的陰氣，七竅開始往下流血。

    滿唐閉了閉眼睛，衝着秦扶言喊了一聲，“秦扶言，舌尖血。”

    一口精氣撲出。

    靈符上沾了正氣，飛在半空打轉，喬紅書尖叫一聲，雙手捂臉，巨大的月光照射在身上。

    不過短短几秒。

    喬紅書身上的黑氣消失，她整個人砸在地上，被秦扶言從後邊撈起來，徹底陷入昏迷。

    與此同時。

    還在燒紙錢的邵明塵也雙眼一閉，眼看馬上掉進火盆裏，滿唐眼疾手快的拉了起來。

    夫妻二人昏迷不醒。

    校領導這才姍姍來遲。

    邵家夫妻和幾個霸凌者再次醒過來，已經是一天後了。

    不知道在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麼，除了趙偉和杜露，其他人驚恐的向警局舉報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

    根據口供和找到的線索，很快，一中霸凌案在網上引起轟動。

    這群年輕人手段狠辣，邵月月每一次的經歷都讓人落淚，網友們一起給警察局打電話，要求務必嚴懲。

    堅決不能因為她們年紀小就姑息，反響巨大，趙偉和杜露的父母花錢也壓不下來。

    沒人敢接這個倒黴東西。

    邵家夫妻看著網上的言論，兩人泣不成聲。

    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當時在車子上他們之所以爭吵，是因為收到一段匿名的影片。

    裏邊的女生被人蒙著臉，一群人對其拳打腳踢，女生疼的四處閃躲，卻到底都有暴力。

    他們不知道這東西是誰發的，邵明塵的意思是報警。交給警方處理。

    但喬紅書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主要任務是女兒。

    車禍之後所有的行為，他們都沒記憶了，也不知道滿唐說的什麼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