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滿唐和秦扶言先回去的。

    滿木棉這邊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千餘霞之前因為滿唐見義勇為事件，和蔣彩君在手機上聊了好久。

    兩個人一見如故，左右孩子們都熟了，蔣彩君邀請滿讀一家來安省過年。

    千女士同意了，滿木棉和滿宇航之後會跟著父母過去。

    秦大富老早之前就在高鐵站門口等著，秦扶言一個人拖著兩個箱子，滿唐脖子上圍著棕色圍巾，正在小聲的秦扶言說話。

    他那個之前冷淡到秦大富以為要出家的兒子，眉眼溫和，爲了遷就女孩子的身高，還特意偏著腦袋。

    秦大富感慨的抹了一把臉。

    滿唐先看見等待的中年男人，小姑娘小幅度擺著手，“秦叔叔。”

    又甜又乖，老秦瞬間覺著自己之前給李紅鸞報的游泳班是對的，自己也得去報一個。

    謝雨上班還沒放假。

    秦扶言替滿唐把行李箱放好，家裏李紅鸞已經做好飯了。

    之前和滿唐相處，那是當鄰居家的閨女，現在知道她和秦扶言談戀愛，秦大富還有點緊張。

    房間裡打了空調。

    安省在中部，一個冬天沒暖氣全靠一身正氣的城市。

    李紅鸞之前特意跟秦扶言打聽過，唐唐喜歡吃什麼呀，是以這邊剛進門，整個桌子上都是滿唐愛吃的。

    李紅鸞親親熱熱的接過滿唐的大衣掛起來，“到了呀，唐唐快進來快進來。”

    家裏的拖鞋是新準備的，滿唐隨著李紅鸞往裏走，小姑娘眼睛彎成月牙，“謝謝阿姨。”

    秦大富排在第二，他順手關門。

    心裏感慨著以後家裏沒有婆媳關係，秦扶言那個臭小子別的不順心，找個女朋友還是很不錯的嘛。

    哎？秦扶言那個臭小子呢？

    秦大富第二次開啟門的時候，秦扶言站在門外，臉上保持著生無可戀，明明是回自己家，怎麼他就成了外人了呢。

    秦大富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你看你，也不知道吱一聲。”

    秦扶言：吱。

    吃飯的時候難免說到之前在學校遇見李振的那事。

    現在網路發達，秦大富他們都刷到了，甚至於還有認識的，特意給他轉影片，問是不是他家兒子。

    得到確定答案，一個個回頭立馬跟朋友炫耀，說這是我朋友的兒子，很厲害的，之前當兵，現在去A大上學了。

    一眾的誇獎之後，比自己兒子還顯的自豪。

    滿唐這個事情其實解釋過很多次，但在面對李紅鸞和秦大富，她到死說了實話。

    女孩子問秦扶言還記不記得之前她說的噩夢，秦扶言點點頭，桌子上的飯菜擺到一邊。

    秦大富兩個人不知道，滿唐嘆了口氣，“其實在那個夢裏，我夢見你因為救人犧牲了，本來不該出問題的，因為受害者太過緊張，所以……”

    剩下的她沒細說。

    可三個人也明白了，所以滿唐纔會不顧自身安危，選擇去交換人質。

    她怕秦扶言會和夢裏一樣，李紅鸞不自在的抹了把眼睛。

    “唐唐，阿姨謝謝你。”

    秦扶言從小到大都是夫妻倆的命根子，要他真出現點意外，兩口子也活不下去。

    滿唐拍拍李紅鸞的手，“我很喜歡秦扶言嘛。”

    喜歡到不捨得讓他受傷害。

    滿唐明亮熱烈，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小秦同志嘬了下牙花子，沒忍住耳尖通紅。

    蔣彩君回來的時候給滿唐打了電話，秦扶言送她回去。

    李紅鸞和秦大富靠在一塊，目送著兩個人離開，小土豆蛋子長大成人，現在也要成家立業。

    好像歲月在不知不覺中緩慢而堅定的流逝。

    晚上秦扶言在謝家吃的，繼李紅鸞之後，蔣彩君也得再問一遍細節。

    滿唐看著秦扶言那張解釋的臉，很認真的給出建議，“秦扶言，要不然你出本書吧，以後誰問就直接貼他臉上。”

    別說。

    秦扶言還真考慮了一下。

    寒假在家無所事事。

    滿唐每天就是吃飽了出去溜達溜達，溜達餓了回來再吃。

    臘月二十五，滿木棉他們也來了，千女士準備了一大堆的年禮，謝家住不下，在安省定了半個月的酒店。

    這邊的生意滿讀還沒發展過來，爲了以後兩家長期交流，老滿同志決定回去就來安省盤個酒店。

    蔣彩君見天的和千餘霞一塊出門採買年貨，兩個人對於兒女之間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題。

    她們不像別的抱錯孩子那樣的家庭，覺著我的在你家受委屈了，覺著你的在我家享福了。

    大家都拿出自己最大的心意對待孩子，那就是最好的。

    就是當初突然發現，滿讀和謝雨針對道歉賠償的也是弄錯的醫院，他們都是受害者。

    所以纔可以相處的更加融洽，李紅鸞的小超市在過年期間是最忙的，不過今年她提前關了兩天。

    嚴格說起來，千女士和蔣彩君都是自己親家，爲了小秦同學未來在丈母孃面前刷點好感，她身為老母親義不容辭。

    安省的風俗和帝都完全不同，臘月二十九。

    街道上到處都是賣煙花炮竹的，市區不讓放，不過在下邊的村莊可以。

    明明家裏沒有小朋友，千女士依舊買了很多，滿讀寵媳婦，甚至還在家裏跟滿唐他們說，過年的時候陪媽媽一起。

    到時候爸爸給你們發大紅包。

    於是以滿唐為首的小輩，秦扶言負責開車，滿唐替老母親開啟車門，滿木棉手裏抱著千女士和蔣彩君李紅鸞的大衣，謝時和滿宇航扛著煙花。

    幾個人異口同聲：請。

    不是爲了紅包，單純就想陪媽媽們放煙花呢。

    看著車子遠走，滿讀被謝雨秦大富一頓爆錘，明明是你挑起的鍋，為什麼要大家一起承擔。

    嗚嗚嗚，知道已婚婦男存點私房錢有多不容易嘛。

    臘月三十。

    年夜飯。

    千女士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連餃子都不會，滿唐倒還好，之前在別的世界有過這方面的經驗。

    廚房裏，蔣彩君李紅鸞負責炒菜燉菜。

    客廳內滿唐當起老師傅，一手拿餃子皮，一手包餡，其他人學的一臉認真。

    就在千女士包出第一個不爛的醜餃子的時候，秦扶言一個人幹完一整盆豬肉餡。

    至於其他人，滿木棉還算有這方面的天賦，滿宇航和謝時直接選擇投降。

    如同元寶似的胖嘟嘟的餃子可可愛愛，千女士默默收起自己的傑作，默默拍了張秦扶言包的隊伍，然後發到朋友圈。

    #給女婿點個贊。

    女婿是第一個點讚的。

    三家並一家過年，飯桌上擺的滿滿登登的，滿讀從家裏帶的好酒，秦扶言站起來給長輩倒酒。

    滿唐則是替家裏人倒飲料。

    這個世界沒有轟轟烈烈，也沒有什麼智鬥惡毒女配，她彷彿來過了一個平淡的普通人的一生。

    可這就是我們的日常，怎麼能叫普通呢。

    滿讀端起酒杯，在公司裡習慣性的官方久了，這一次，他沒有長篇大論，簡簡單單。

    “日子還長，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

    滿唐和秦扶言靠坐在一塊。

    電視裡放著春晚，窗子外不知道誰在放煙花，很遠，在天空裡炸成朵朵盛開的五顏六色。

    大家好像都喝醉了，或者酒氣暈染了新年，蔣彩君也多喝了幾杯，眼下牽著滿木棉的手，絮絮叨叨的說起從前。

    李紅鸞趴在秦大富後背，嘟囔著現在唐唐和言言在一起了，她昨天晚上沒睡著給孫子起了幾個名。

    叫秦親我的寶貝怎麼樣。

    或者秦拿手（擒拿手），一來可以展示出言言當過兵，二來也比較威武。

    秦大富伸出大拇指感嘆自己怎麼娶了個這麼有文化的媳婦，好聽！都好聽！

    李紅鸞被逗的直笑。

    滿讀則是一左一右坐著滿宇航和謝時，對著謝時說小謝明年考到帝都，來找叔叔，叔叔給你捐空調。

    一會又看向滿宇航，兒子，你怎麼長了三隻眼睛，別怕，爸給你摳了。

    千女士像只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一個人坐在凳子上，刷朋友圈，不過手機拿反了。

    熙熙攘攘裡。

    秦扶言今天難得清醒，小情侶窩在陽臺，上邊是蔣彩君種的花，因為封了玻璃，開的依舊鮮豔。

    天上的月亮灑下銀灰。

    滿唐哈出的氣在玻璃上形成白霧，小姑娘拿手摸了摸秦扶言的腦門，“難受嗎，我去給你熱杯牛奶。”

    秦扶言搖搖頭，同滿唐十指緊扣，“唐唐，我以前也做過夢……”

    樓下有許多人出來拜年，國人好像總是豪爽且注重禮儀。

    滿唐扭頭看向秦扶言，這人眉眼淡淡，“夢見很多很多次，我在追逐著一個身影，沒有她之前，我過的一點不開心，可遇見之後……”

    秦扶言說，“遇見之後呢，你知道嗎，唐唐。”

    那些一起經歷過的小世界，秦扶言明明不該有記憶，滿唐抿抿嘴，眸色閃爍，聲音沙啞。

    “我不知道。”

    或者說，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知道。

    秦扶言把女孩子攬在懷裏，掌心壓上滿唐的後背，“我也不知道，但是唐唐，你會永遠找到我對嗎。”

    話音剛落，世界一片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