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本來不打算去。

    她沒有跳舞的底子，再加上不住校，也沒時間排練。

    婉拒之後，班長女朋友覺著可惜，主要是滿唐這張臉太能打了，有時候印象分也很重要。

    死纏爛打幾天，滿唐著實有點無奈，既然是古典舞，她頓了頓問有沒有樂師，自己之前學過一段時間的古箏。

    要是需要的話，她可以另闢蹊徑。

    這點倒是可行，根據站位，班長女朋友給滿唐選了個一眼就能看見的c位，甚至於所有舞蹈都是配合她的樂器來的。

    左右是準備節目，誰也沒說節目單子是什麼。

    滿唐被強制徵用。

    好在她當公主的時候，琴棋書畫樣樣涉獵，家裏也有之前千女士爲了陶冶情操買的古箏。

    從網上下了譜子，滿唐在家練習練習找找手感。

    千女士聽的手癢，也跟著撥了兩個曲子，不過說實話——

    滿讀十分不怕死的點評一句，“沒我閨女彈的好聽。”

    千餘霞沒什麼送給滿讀的，於是送給了他兩個大巴掌，其實也對，千女士練古箏只是閒著玩。

    滿唐之前代表的可是一國顏面。

    曉得滿唐元旦要上臺表演節目，千餘霞大手一揮，借鑑滿宇航之前的無人機方隊。

    她打算這次自己直接翻倍，家裏又不是沒條件，拍！

    買十輛拍！

    這個想法被滿唐扼殺在搖籃裡，真的不行，要是元旦晚會再來一出，她會死，真的會社死。

    小姑娘撒嬌賣萌各種手段使了一遍，千女士一臉遺憾，“真的不能嗎。”

    滿唐重重點頭：真的不能。

    元旦那天是個晴天。

    舞臺下午就搭建好了。

    滿唐她們請了半天假，班長給租的演出服，跳舞的幾位都是一身利落的裝扮。

    滿唐不用動，一身白色羽裙仙氣飄飄，化妝師是滿木棉叫來的，之前是跟劇組的。

    輔導員申請了教室給他們當臨時化妝室，男孩子女孩子們穿著同色系的服裝，扇舞開合之間，隱隱驚豔。

    彩排了十多遍，但沒上舞臺，永遠都會緊張。

    班長叫了宿舍的幾個男生幫忙抬古箏，學校這邊沒有，滿唐把家裏的拉來了。

    千餘霞和滿讀本想過來參觀的，無奈臨時有事。

    只能讓滿木棉幫忙拍個影片。滿木棉自己也有節目。

    由於和南竹絕兩看生厭，她放棄了進學生會，轉身到軟體實驗室。

    那裏邊女孩子不多，清一色的格子衫，爲了學分，社長決定實驗室也出一個節目。

    但總不能大家一塊上臺表演臨時做題吧。

    於是目光轉向了滿木棉女士。

    有錢人家培養兒女，總是有才藝傍身的，滿木棉的節目是小提琴獨奏。

    在滿唐她們的節目後邊，要不是因為之前自己拒絕了無人機的安排，滿唐一定要讓滿木棉也感受一下大學四年喪失擇偶權的快樂。

    自己淋過雨，所以也要把別人的傘撕爛。

    扇舞作為開場。

    夜晚的天氣更冷。

    滿唐的古裝外邊套了件厚厚的棉服，秦扶言拎著一眾熱氣騰騰的奶茶進來的時候，大家正在做最後的準備。

    “言哥來了。”

    秦扶言把手裏的東西放下，這段時間見天的陪著滿唐練習，隊裡跟他熟的很。

    “請大家喝東西，別緊張。”

    他拍了拍班長的肩膀，毫不留戀的朝著滿唐走過去。

    替女孩子插好吸管，滿唐就著秦扶言的手嘬了一口，她頭上掛著叮叮噹噹的頭飾，有兩串纏在一塊。

    “秦扶言，你替我解開一下。”

    滿唐抬眼毫不見外，小秦同志盡心盡力，手指有幾下擦過滿唐的耳垂。

    小姑娘單手杵著下巴，透過鏡子和秦扶言對視，“小女子早有家室，公子自重呀。”

    那天秦扶言的眼睛很亮，好像開心的很了，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流光溢彩，“能得滿小姐相許，秦某人三生有幸。”

    溫熱的氣息打在脖頸，滿唐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邊主持人報幕。

    ——接下來讓我們欣賞法學專業帶來的扇舞表演。

    旁邊呼啦啦的上去送古箏，滿唐拎著裙襬往外跑了兩步，像是想起來什麼，她原地站定轉身，朝著秦扶言揮揮手，“你等我。”

    那天的燈光明亮。

    秦扶言的小姑娘眉眼溫婉，言笑晏晏。

    快節奏的古箏曲和颯踏的扇子結合，效果很是不錯，一出場便迎來喝彩。

    滿唐十指翻飛，繼無人機小姐姐之後，她又有了另一個外號，那個彈古箏的。

    秦扶言和滿木棉站在第一排，兩個人同時舉起手機，注意到對方之後，秦扶言有禮貌的衝着滿木棉打了聲招呼。

    滿木棉傲嬌的扭頭，就是這個豬，拱走了自家白菜，不跟他玩。

    謝幕場滿唐站在最中間，主持人優秀的口才歡迎下一組的表演。

    眾人一下臺，在化妝室裏開心的蹦蹦跳跳，秦扶言懷裏抱著滿唐的棉服，緊趕緊的替她穿上。

    “冷不冷。”

    因為還要看滿木棉的節目，滿唐兩隻手插進秦扶言的口袋，“還好，我剛纔棒不棒。”

    身後是女孩子陰陽怪氣的迴應。

    “棒，比棒棒糖還棒。”

    滿木棉歡歡喜喜的進來鼓勵妹妹，然後被人搶了先。

    滿唐嘿嘿笑著把手抽出來，嘿嘿笑著把手又插進姐姐的兜裡。

    真難。

    當個團寵真的好難。

    滿木棉的節目在倒數第四個。

    也就是說，滿唐在這邊至少要撐到散場左右。

    班長找人把古箏搬到吳叔的車上，晚會沒有一二三等獎，只要參加就有學分。

    後邊有塑膠凳子，其他人回去整理洗澡了，滿唐身上的古裝明天帶過來。

    班長跟兩人打了聲招呼離開。

    越到後邊看的人越少，因為天氣真的很冷。

    滿木棉之前的節目是男女合奏，很好，又是男女主。

    他倆這份感情還真是藕斷絲連戀戀不捨，滿唐又見到那位小娜了，她旁邊跟著的是那個傻大個。

    這位男女主感情推動的工具人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自己的存在感。

    滿唐往秦扶言懷裏靠了靠。

    滿木棉天生會發光，明明是簡陋到只用鐵架子搭起來的舞臺，她一身黑色長裙，單手架起小提琴，燈光和月光下。

    一曲流暢的音色流出，她像只優雅的天鵝。

    音樂能撫慰人的心靈。

    小提琴順著道路，順著操場，傳到很遠很遠，秦扶言接過滿唐手裏的手機，拿手摸了摸滿唐冰涼的手背。

    “我來。”

    直到滿木棉鞠躬下臺，滿唐雙手捧臉，“我姐好棒好牛好厲害我好喜歡。”

    嗚嗚嗚嗚，這樣會發光的天使。

    怎麼可能圍著那個身邊不缺女人的鳳凰男轉。

    他！不！配！

    兩方影像之後在家裏的影院來回播放。

    千女士和滿讀看了不下十五遍，一個激動，滿讀又給自己的兩位電熱毯轉了六位數的零花錢。

    過了元旦。

    滿唐開始提心吊膽。

    秦扶言就覺著最近女朋友特別粘人，頗有種寸步不離的感覺。

    他雖然很享受滿唐的這種在意，但難免擔心滿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不難怎麼這麼沒安全感。

    他問過滿唐兩三次，小姑娘總是長於短嘆，最後實在沒辦法，表示自己做了個噩夢。

    秦扶言會遇見危險。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寒假之前她一定得守著。

    秦扶言是堅定的唯物主義。

    不過這和女朋友貼貼不衝突。

    他甚至還有點感謝這個噩夢，每天恨不能把滿唐掛在自己腦門上。

    劇情的推動是必然的。

    就算滿唐見天的跟在秦扶言旁邊。

    那個持刀殺人的歹徒，依舊慌不擇路的衝進A大。

    那天是個陰天。

    中午，滿唐和秦扶言剛從外邊吃飯回來。

    路上的學生急匆匆的，一個個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表情。

    ——快快快，在女生宿舍樓。

    ——有人拍下來了，好像劫持了個女生。

    ——老師校長他們都到了。

    ……

    校門外警笛聲響起。

    滿唐突然明白，她單手挎著秦扶言的胳膊，秦扶言攔住一個往那邊跑的男生，“同學，怎麼了。”

    男生退推了推臉上的眼鏡，“殺人了。”

    秦扶言沒注意到滿唐蒼白的臉色，語氣嚴肅，“去看看。”

    木頭架子的迴廊下。

    一身血色的男人手裏握著西瓜刀，面色激動，“別過來，都別過來，誰敢過來我就殺了她。”

    這人一看就是校外的，而他挾持的，正是呂珠。

    被嚇破膽的呂珠眼淚溼了毛衣，脖子被男人緊緊勒住，她兩隻手無助的拽著男人的胳膊。

    “別殺我，救命，救我，別殺我。”

    周圍的學生圍的密密麻麻，校領導揹着手，在跟歹徒談判，“這位先生，請你冷靜，這裏是學校，她只是個無辜的學生，你有什麼事可以說，不要傷害她。”

    男人的情緒臨近崩潰，臉上是沒擦乾的血跡，“學生！什麼他媽的學生，一個個騙老子的錢，老子為她離婚拋妻棄子，結果換來了什麼，結果換來了什麼！”

    西瓜刀壓在脖子上，呂珠穿的高領毛衣，一時間有點防護。

    聽著男人說話，呂珠咬著嘴唇，“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