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很空曠。

    楚寒並沒有被銬著。

    他坐在一張固定的特製椅子上。

    他的對面是一張雙人桌，上面擺放著他的案宗。

    楚寒雖然十分忐忑，但是事已至此，已經壞得不能再壞，他反而鎮定了下來。

    從公司被帶到這個四面鐵柵欄的審訊室,已經足足過去了兩個半小時，並沒有人來審問他。

    這是一種常見的審訊技巧，可以讓犯罪分子在無形的強大壓力下自我懷疑乃至崩潰，從而更有利於審訊人員突破心理破防線。

    卻給了楚寒難得的冷靜時間。

    自己到底犯了什麼法？

    雖然嚴格地說起來確實是違反了聯合政府的網路安全法規，但有一點很重要，自己並沒有將影片上傳到暗網上賣錢，所以嚴格地說起來，自己僅僅是好奇，純粹是自娛自樂。

    而自娛自樂的後果就是並沒有對社會造成危害，危害到的僅僅是自己。

    僅是這一點，行為的性質就完不同，是違規，不是犯法。

    更何況，楚寒相當確定一點，自己電腦上的痕跡，阿麗塔絕對會在第一時間消除，死無對證。

    這一番分析下來，楚寒就相當鎮定了，漸漸從驚恐中走了出來。

    “嘎……”沉重的鐵門被緩緩開啟。

    獵罪者戴著標誌性的墨鏡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名面無表情的助手。

    “我是特別行動部門的安全顧問威爾遜，由於你的案件涉及到聯合政府資料安全，現在由我全權接手你的案子。”

    獵罪者威爾遜坐到桌那邊的椅子上，十分合乎規範地正式介紹了自己。

    威爾遜做事一板一眼，完全是在走流程，可楚寒總覺得威爾遜象是在跟一隻螻蟻說話。

    威爾遜說完後開啟桌面上的案宗，很隨意地瀏覽了一下，便將之合上。

    楚寒深吸了一口氣，來吧，我準備好了。

    楚寒已準備好了種種說詞狡辯，自信可以頑抗到底。

    他的策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他們是很難拿到證據的。

    “楚寒先生，你應該很清楚，你的所作所為不論輕重，已經足夠你把自己的一生毀掉。”威爾遜冷冷地看著楚寒。

    威爾遜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根本不和楚寒討論什麼違規違法的問題，他的話聽起來似是模稜兩可，好象沒有明說楚寒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什麼代價，但卻是真正的直中要害。

    楚寒完全沒有防備，只覺得眼前一黑，如被一隻鐵錘迎面重重一擊，整個人都懵了。

    楚寒做的事情，雖然只是違規，但若是嚴格追究的話，他的個人信用就完全破產了。

    試想一下，他動用公司伺服器為自己行事，以後誰還敢再僱傭這樣的人？

    一旦信用有了汙點，不僅僅是找工作，連銀行、社保、醫療、住房、出行……方方面面都會受到極大限制和影響，基本算是被主流社會拋棄。

    他最終的結局不難想象——先是個人信用和財證破產，然後淪為貧民窟裡的一員，最終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飢寒交迫地無聲死去，屍體在數天之後，於某個下水道的角落裏發出惡臭，然後因為惡臭而被人找到。

    楚寒臉色一下子就如牆壁上的白灰一般灰敗雪白……

    威爾遜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直接將楚寒的心防擊得粉碎。

    然而正所謂物極必反，楚寒此時雖然心如死灰，卻仍然有點點灰燼在頑強地燃燒。

    打死都不能認啊！

    正因為後果太過嚴重，所以楚寒此時已從原先的大事化小的想法上升到打死不能認的高度。

    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至此，唯一的希望就全指在阿麗塔能及時銷燬痕跡了。

    威爾遜很滿意楚寒此時的表現，緩和了一下聲音接著說道：

    “雖然安全中心決定給予你前所未有的嚴厲懲罰，但我還是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你能把握好機會，我們可以一筆勾銷，就當這事從未發生，你也可以過回你原來的生活，甚至更進一步，升值加薪，迎娶白富美，從此走上人生巔峰這些都不在話下。”

    楚寒此時渾身冷汗，如同從水裏撈出來一般，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啞著嗓子問道：

    “什麼機會？”

    沒辦法，這已經是最後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