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攝政王府之後，雲汐覺得自己呼吸都輕鬆了幾分。

    她臉色緩和下來，方纔管家一再挽留，反而讓她感覺到了幾分不舒服。

    小白在前方奔跑著，不是回頭看看他們，陽光在它那柔滑的皮毛之上留下一片熒光，叫它看起來像是蒙上了一層濾鏡。

    雲汐眯起眼細細看了好片刻，突然覺得心情也好了很多。

    街道之上禁軍巡邏而過，酒肆戲館之中正熱鬧非凡，小寶視線在那些人身上匆匆掃過，又回到了雲汐身上，欲言又止。

    “想問什麼？”雲汐挑眉。

    雖然這青天白日人都很多，可雲汐的注意力可是一刻都沒有離開自家兒子身上。

    小寶這才呵呵一笑，勾了勾雲汐的小手指，“孃親，你是不是到了現在，還是很不喜歡帥叔叔啊？”

    雲汐一時沒有吭聲，她過了片刻反問：“你是一直很喜歡他嗎？”

    “喜歡啊，”小寶很是直接地說，“帥叔叔很厲害啊，他還是小寶的師父，會教小寶習武，還會給小寶講故事，陪小寶玩，很強很強的。”

    人都有種慕強心理，何況夜瀾殤本來就是這個國度最強幾人之一，且身份貴重，更是萬衆矚目。

    這樣的人，讓人想移開目光都很難，而他卻又如此親近小寶，會抱著小寶四處走來走去，對小寶的偏愛幾乎可以說是光明正大了。

    雲汐低下頭，“小寶是覺得，我們今天應該留下嗎？”

    “那倒也不是，”小寶思索片刻，道，“只是擔心帥叔叔今天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他是攝政王，在宮中又有幾個人能夠讓他出事？”雲汐安撫道：“別擔心，倘若真的出了事，自然會有人來訓我們幫忙。”

    小寶知道，他仰起頭，看著雲汐說：“孃親，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雲汐無奈。

    該怎麼說呢？

    之前，她的確是對夜瀾殤抱有警惕，而且還會阻止小寶跟他接觸，可是自己跳過擔心，操之過急，反而弄出了許多麻煩。

    小寶一個人練武，靈力失去控制，若不是夜瀾殤幫忙，只怕是很難平靜下來。如今也是夜瀾殤幫著小寶控制靈力，反倒是自己……

    自己一直被葉婉的事情給絆住了，不知何時，小寶竟然能夠自如操控靈力，更上一層樓都不知道。

    其實她現在已經不是反感小寶跟夜瀾殤接觸了，只是心裏還是過不去那道坎。

    她心裏有仇恨未解，而小寶現在還有上學的事情沒有解決，可是葉婉還在外面虎視眈眈，她甚至沒有辦法讓小寶離開自己的視線。

    小寶也不小了，難道能一直被自己這麼看著嗎？

    要是葉婉的事情一日沒有解決，她就要一日小心翼翼，把小寶的生活放在那裏呢？

    夜瀾殤可以給小寶帶來更好的生活，但是……要是讓夜瀾殤知道小寶的身份，知道自己跟他之間發生的事情，小寶還能只是單純的小寶嗎？

    他如此喜愛小寶，固然是不會讓小寶受委屈，可他那個攝政王府有人下毒於無形，也未必就能夠保護小寶萬全。

    再者說，自己也沒有打算跟夜瀾殤更進一步。

    夜瀾殤一直在試探自己的態度，顯然是已經覺察到了自己的身份，並且在想方設法逼迫自己點頭。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無論當初的事情是如何，自己對他並沒有那種感情，鬧開了大家也不過是個尷尬，還妄想更進一步嗎？

    雲汐只覺得反感。

    不過，她也只是反感夜瀾殤對當初的事情步步緊逼，可要說夜瀾殤這段時間……其實對他們也算是真心實意的好。

    尤其是小寶。

    雲汐不由再次感慨，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父子親情嗎？哪怕是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也能夠這麼快地喜歡上對方？

    小寶還抬著頭，正等待著她的說法。

    “我並不是不喜歡他，”雲汐含糊其實，態度並不明確，“但是小寶，我也不是喜歡他，我只是說……有些欣賞他，感激他。任何人之間，男人和女人之間，不是隻有喜歡或者不喜歡……你不懂。”

    小寶撇了撇嘴，“哦。”

    雲汐停下來，忽然想起了上次小寶在回元堂說什麼追不追的話，她低下頭，在小寶頭上輕輕彈了一下。

    “還有，以後不要瞎湊合了，你若是要跟他繼續相處，孃親不會阻止，但是孃親跟你不同。”

    雲汐認真幾分，“我不喜歡有人設計我，強迫我。若是有人這麼對孃親，管她是誰，孃親都不會喜歡。”

    小寶果然沒有聽懂，他還是太小了，只聽到雲汐說不喜歡他湊合這件事，心裏不知為何有點小小的失望。

    “小寶知道了。”

    丞相府。

    雲青瀾帶著葉婉回到了府中，一路上，葉婉都沒有停止過抽泣。

    在回元堂那一跪，算是葉婉把面子直接壓在膝蓋下低頭了，可饒是如此，雲汐還是視而不見。

    雲青瀾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回到正堂，聽著那低低的啜泣聲，又有了幾分不耐，“好了，別哭了。要不是你之前給人留下這麼多把柄，至於讓人捏著說嗎？”

    雖然雲汐的態度實在冰冷，可葉婉要是行得正做得直，又何至於此？

    說到底，還是葉婉自己立身不正，纔會給人攻訐嘲諷的機會。

    葉婉臉色微白，“女兒只是沒有想到，姐姐竟然會一個彌補的機會都不給我，她定然是恨極了我吧？”

    “恨？”聽到這裏，雲青瀾就忍不住斥她一句，“你要是當初不帶著太子去她的回元堂，怎麼會鬧到今日這個地步？今日你認錯還算誠懇，可雲汐也沒有說錯，你做了這麼多事，難道認個錯別人就一定要原諒你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雲青瀾如今還念着雲汐就自己的好處，換位思考一下，自己何止是恨，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緩了口氣，無奈道：“你是真心悔過，這一次道歉必然是成功不了的，將來見到她也有恭敬有加，不管她如何嘲諷針對，都忍下去，總有打動她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