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如今從嫡女變為養女，這身份就是差了個階次。

    世人只要看到她，就免不了想起她的身世跟過去，連生父母都不明的女子，霸佔著別人的身份享受，之後還明知故犯，連皇室都敢欺騙……

    丞相差點被問了個欺君之罪，這葉婉卻是切切實實戴罪在身。

    雖然眾人不說，可大傢伙卻是看得出來的。

    皇帝對這個女子十分看不上，這些時候朝堂之上不停有人提及太子妃，話裡話外都在排斥葉婉，皇帝雖然沒有贊同，但也沒有處置。

    前朝後宮距離不遠，何況皇后本來就很關心丞相府的事情，皇帝不表態，皇后就算是知道了皇帝的態度。

    皇后心裏屬意的，到底還是真正的嫡女。

    不過前幾日夜北冥突然說葉婉實力不錯，那比試之事也的確驚豔眾人，皇后心裏捉摸了一下，到底還是將人叫進宮來看看。

    雖然是丞相府，到底也還是丞相府的的，若是實力不錯，也不是不可以有別的安排。

    “臣女見過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葉婉提起裙襬，恭敬行禮。

    那低眉順眼的模樣，看起來倒是頗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皇后淡淡點頭，道：“起吧。”

    “多謝皇后娘娘。”

    到底是從小就養在丞相府中的丫頭，這規矩禮儀還是比那雲汐強上一些。

    皇后叫人給她上了茶，而後道：“這些時候也不見你，本宮還是聽外人說你今日修為見長，怎麼近來看著瘦了些？”

    葉婉一聽，面上頓時露出幾分淒涼，“先前都是臣女貪慕親情，所以犯下大錯，如今幡然醒悟，心中痛苦難當。這段時日以來，葉婉日日在府中反思己過，難免臉色難看了些，並非故意衝撞皇后娘娘。”

    “這話怎麼說的，本宮又沒有責怪你。”皇后聽她說完，也沒說信不信，因笑說：“你能知錯就改也是好事，不過這身份出身都是固定的，你原本也是養女，跟雲汐比又是何必？”

    此話一出，葉婉臉色越發白了幾分。

    她忙低下頭，露出自己雪白的脖頸，聲音悽苦道：“皇后娘娘教訓的是，臣女知錯。”

    皇后輕輕一笑，而後放鬆下來，“你如今也算是個懂事的，你看看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本宮是在關心你，又不是在教訓你。”

    “是。”

    葉婉絞緊手指。

    皇后又問了她修為上的事情，葉婉仍是以痛定思痛潛心修行糊弄過去，皇后心倒不以為她會在這種事情撒謊。

    這修為之事，若是不曾潛心修行，也上進不了。

    “葉婉，”不過皇后今日叫她來，卻也不全是爲了這件事，她看著葉婉，試探道，“上回你跟太子的定親宴被人破壞，這件事，本宮想著……”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葉婉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皇后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你這是幹什麼？皇家的婚事自然是由皇帝跟本宮決定，這件事兩次未成，只怕到底是有些不祥，本宮讓你多考慮考慮那是爲了你好！”

    她條件反射的以為葉婉是在懇求她不要改變主意，頓是臉色就不好看了。

    葉婉神色僵了僵，險些沒有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跪得過早了些。

    不過跪都跪了，她也不好起來，只好連忙解釋道：“皇后娘娘息怒，臣女並不是這個意思。”

    “哦？”皇后滿臉狐疑。

    葉婉從未遇到過這種羞辱，可對面是皇后，她只能忍下，勉強道：“臣女自知身份地位配不上太子殿下，又有前愆在身，羞於見人。太子殿下千金貴體，又是國之儲君，葉婉何德何能，豈堪匹配？”

    皇后微微一怔，目光一閃，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她倒也不覺得尷尬，態度又和緩幾分，笑了笑道：“那你的意思是？”

    葉婉聽她就坡下驢，心中恨得咬牙，但抬起頭來時，臉上仍是帶著笑容，“臣女所言，句句真心。臣女自知沒有這個福分侍奉太子殿下，也不敢抱有奢望，還望皇后娘娘明鑑。”

    說來說去，她就是不說自己要讓出太子妃之位，只表明自己的態度。

    皇后本想就勢說點什麼，但看她的確頗為真心，倒還真的不好說了。

    不管怎麼樣，這到底還是丞相府的養女。

    也不能太不給她面子。

    不過葉婉能夠有這個自知之明，主動提起這件事，顧忌到了太子的顏面與皇家尊嚴，也是很識大體了。

    既然如此，皇后也不能太過分，立刻伸出手道：“好孩子，你到底是從小在京城中長大的，懂得體諒皇室的難處。快起來吧，別跪著了。”

    葉婉輕鬆口氣，這一關算是過了，立刻順勢站了起來，乖巧地立在下方。

    “多謝皇后娘娘，臣女也是擔心因為自己當初的一念之差，而影響了太子殿下而已。”

    皇后暗暗點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而後感慨，“這也是世事無常，不然本宮心裏到底還是喜歡你的。不過……事已至此，本宮也沒有法子。”

    是沒有法子，還是不願意有法子？

    皇家之後，也不過是見風使舵之輩罷了！

    葉婉笑得有幾分勉強，“臣女理解皇后娘娘的難處。”

    “不過，”話到此處，皇后突然轉了個彎兒，眼神細細看了她一眼，“這太子正妃講究的是家世身份，你這孩子運氣不好，雖然是做不了了，可你到底還算是丞相府的養女，若是願意，當個側妃也是綽綽有餘。”

    以葉婉的實力，當個側妃，倒也附和她的身份。

    葉婉死死揪緊了手指，抬起頭來，臉上卻是一片驚喜，“皇后娘娘，這……我，我可以嗎？殿下要是不願意怎麼辦？”

    一個側妃而已，對太子來說，跟妾室別無區別。

    皇后看她聽話懂事，心裏越發滿意。她本來還擔心這件事有些難以解決，會鬧笑話呢。

    “這有什麼？皇兒那邊，本宮替你去說，”皇后微微笑道，“你是個明白人，又跟皇兒早就認識，皇兒怎麼會不同意？”

    聽到這裏，葉婉哪怕心有不甘，也不敢露出什麼端倪，怕引來皇后的不滿。

    她低頭一笑，有些羞澀的模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