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情樓。

    “聽說這裏來了個新的姑娘，人好看，歌兒唱的也很好，咱們幾個今兒個一定要長長見識。”

    樓下，眾食客們議論紛紛，這是京城最大的酒樓，也是最大的怡紅院。來這裏的男人並非是喝酒的，而是來享樂的。

    “這個新來的姑娘，據說啊，曾經是個千金小姐，因為與人勾搭，就被逐出了府中。但沒有想到，居然會輾轉來了這樣的地方，果然啊，骨子裏浪的人都會浪的。”

    眾人議論紛紛，一個打扮的像是書生模樣的男人突然道：“你們知道什麼啊，我告訴你們，你們說的這個新來的姑娘，曾經是白將軍的女兒白鳶，你們知道那個白鳶麼？曾經可是被人吹噓成京城第一美人呢，我瞧了白鳶的模樣，她雖然長得好看，可根本就不是京城第一美人好不好，要說京城第一美人，還得看白鳶的那個姐姐，白洛。”

    眾人不可置信：“你胡說什麼，若是將軍府的女兒，怎麼會來這種地方，你說笑吧。”

    “我昨兒個瞧見了這個姑娘，的的確確就是白鳶，我曾經在將軍府給宴會畫過圖，因此見過白鳶，那時候，白鳶可風光了，將軍府夫人還有將軍都很是疼愛她，真真是沒有想到，一個好端端的大小姐，居然混到了這個份上，還真真是令人意外啊，也不知道究竟這中間是出了什麼事兒了。”書生搖搖頭，似乎是可憐白鳶的遭遇一般。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相信書生說的話，可是沒有證據怎麼可能會空穴來風呢。一人想了想，開口說：“若真是將軍府的白鳶姑娘，那我可聽說過了，這個丫頭手段很是了得，曾經還與太子殿下有過一段情呢，也不知道她如今來這樣的地方，太子殿下會不會知道，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怕是要憐惜美人吧。”

    ……

    白鳶在簾子後頭，這些看客的話輕而易舉的傳入她的耳中。太子殿下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正是因為太子殿下，自己纔會在這種地方出現。白鳶咬著唇瓣，她沒有想到，太子讓自己辦事，居然是在這樣的地方。雖說太子沒有讓自己賣身，可是……

    白鳶望著簾子外那群色鬼，伺候這群人，和賣不賣身有什麼區別呢。

    “該你上臺了。”老鴇在此時開口道。白鳶抱著古琴，冷冷說：“太子殿下吩咐了，讓我在這裏偶遇羅城，可是羅城並沒有來這樣的地方，我憑什麼要在這裏給一群色鬼彈唱？你把我當做什麼人了？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你這麼對我，你以為太子殿下會放過你麼？”

    “你居然還敢跟老孃提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可是吩咐過了，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必須給我做什麼，用不著你在這裏與我多廢話什麼，你若是不願意，你直接就走好了，”老鴇最是瞧不上白鳶這樣的貨色，明明都是看男人眼色行事的人，偏偏要裝什麼高雅的白蓮花，如今已經跌入泥潭之中，她還裝弄什麼把戲，“我可告訴你，你不願意做的事情，總會有人願意做，別把自己當做什麼大不了的人，你現在算什麼東西你自己心頭最是明白的不是麼？太子殿下憐惜你，我可不憐惜你，你若是不願意做，你現在就可以走人了。”

    白鳶攥緊了拳頭，若是可以，她真的想給眼前這個肥頭大耳的老鴇一耳光，這裏是京城，若是今日自己上臺了，自己在怡紅樓的事情一定會傳入哥哥還有父親的耳裡的。想必太子殿下打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算盤，她就是希望父親還有哥哥知道，讓自己狠狠丟一把將軍府的臉面。

    父親是如此愛好臉面的人，自己雖然被逐出家門了，但好歹也曾經是將軍府的女兒，如今卻是落入這樣的境地，若是父親知道了，怕是要氣死過去。

    可是白鳶能有什麼法子呢？當初也是白亦書還有張氏不肯要自己的，他們若是願意要自己，自己如今就不會淪為這般模樣了。

    白鳶想了想，閉上眼，咬咬牙。走入臺前。

    她放下古琴，就坐著彈奏了一曲。眾人的目光根本就不是在她的彈奏之中，而是放在了她的身上，那黏糊糊的目光似乎是想與自己粘粘在一塊兒，讓白鳶覺得無比的噁心。

    太子殿下。

    你為何要如此羞辱我？難道我對你來說真的什麼都不是了麼？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我白鳶的確是對不起你，的確是曾經傷害了你，可是難道你就沒有傷害我麼？難道你就沒有做讓我受傷的事情麼？當初明明是你選擇拋棄我的，為何被你拋棄後，我不能選擇別的男子，憑什麼？

    白鳶咬著唇瓣，眼中滑下一抹晶瑩。她咬著唇瓣，彈奏了一曲。一曲罷，眾人拍手叫好。

    “還真是將軍府的姑娘啊，大家都來看看，將軍府的姑娘居然跑來做雞了！”

    “哈哈哈，還真是有趣啊，以前白鳶大家都看不了一回，都是將她說成仙女一般，如今你們看看，這仙女下凡了，居然跑來做野雞了，也不知道她的身體有沒有人品嚐過，味道好不好。”

    他們的話，猶如一把刀刺入白鳶的體內，白鳶不想去聽，不想讓這些汙穢的話語入了自己的耳朵，可是自己一點法子都沒有。白鳶沉沉的吸了一口氣，望著眾人，冷聲一笑。現在的自己，真的是過街老鼠一般。

    她明明可以一死了之的。為何自己不一死了之呢？

    若是自己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會受這些汙言穢語的困擾了。若是三年前，自己知道自己會有今日這麼一天的話，她絕對不會苟且偷生，或許，她也會想法子去轉變自己的命運，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白鳶什麼都做不了了。

    她無數次的後悔都沒有用處了。

    白鳶抱著古琴無聲的回到了屏風之後，平兒早早的在這裏等著她。

    “姑娘，你現在的滋味好受麼？”平兒嘲諷問。

    “平兒，我最大的錯誤就是相信了你說的話，我想起來了，似乎我每一次要做什麼決定的時候你都在我的身邊，我如今這個下場，都是拜你所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