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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收保護費

    次日,勇義村村中一間泥瓦房內,二壯有些焦急。

    “村長,昨天劉栓說想要去探一下那邊那些人的虛實,我說了幾句話攔著,但是他沒聽,今天一整天人都不見,我有些擔憂他會不會真的去村尾了。”

    他就是昨天跟獨眼青年劉栓談話的那人。

    劉栓走了之後,他心裏一直都不安,隨後想著去找人,再好好勸勸,可是卻找不到人了。

    怕劉栓真的做出什麼事情,他就咬牙來找村長了。

    當然,劉栓要對那些人下手的事他沒說,就只是輕飄飄的說了要探一下訊息。

    村長聞言,直接就怒了,“老子不是說過暫時晾著那些人的嗎?你們這是將老子的話當做耳旁風嗎?”

    見村長髮怒,二壯下意識就開始幫著劉栓解釋起來。

    “不是的村長,劉栓只是擔憂今年我們糧食還有禦寒的東西不夠,有些難熬,你知道的,去年他同一個戰場下來的好友,因為衣物不保暖得了傷寒逝去了,他心裏就一直有怨恨無法發泄出來,村尾那些人來的時候看著好像很狼狽,可是他們這些日子一車車的東西往村尾拉,看著就是富足的人家,我們不如像當年一樣,收取一些東西吧?”

    這兩三年,村裏沒有來過外來不,不過在之前還是有的。

    當年外來戶來了之後,他們會收取一定糧食,保暖衣物當做保護費。

    這保護費不白收,他們這村子太偏僻了,老有野獸光顧。

    大夥是打算山上野獸下來時幫忙,他們這些身體殘缺的人,命本來就不值錢。

    死了也就死了,沒死的話,大夥兒還能收點糧食,混個水飽,但是那些人都未等到野獸下山就走了。

    走了之後,還在外頭亂說話,導致了外頭有了各種對他們勇義村的不利傳言。

    原本生氣的村長,聽著二壯的話,整個人都蔫了下來。

    手裏的一杆老煙桿吸了兩下,其實許久都沒有點過煙了,也不過是過過嘴癮。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上一任村長,算了,你怎麼會記得,那時候你都還沒被丟這裏呢,我們的村子叫做勇義村,是上一任村長取的,他說,我們雖然被外在的骯髒給拋棄了,但是要保持自己的內在還是乾淨的,要是連內在都髒了,那就是真的髒了。”

    他被丟在這裏的時候,身上的傷還很重,就是簡單的包紮了幾下,傷口都還在滲血。

    那些人大概是覺得他活不了了,丟在這邊,讓他自生自滅算了。

    是老村長上山,用土方把他的命撿回來了。

    對老村長,他是一直很敬重的。

    他的話,自然是銘記於心。

    只可惜,老村長,幾年前就病逝了。

    他們這些人,沒有一個是能壽終正寢的。

    身上的傷,表面上雖然好了,可是暗傷還在,稍微一點風寒,或者磕著碰著,可能人就沒了。

    所以他們都是能過一天算一天的性子。

    心已經死了,不過是拖著一個軀殼罷了。

    但是村長心裏卻是還有一些堅持的。

    二壯卻是不認可村長的話,聲音帶著些許哽咽的低吼著。

    “可是現在在外人的眼裏,我們外在內在都已經髒了,我也就是沒了半截手臂,去外頭那些人看見了之後都會用古怪的眼神看著,那些沒了手臂,沒了腿,瞎了眼的,出去都是嘲笑的物件,村長,我們沒有做錯什麼,高麗跟倭國侵犯的時候,我們毫不猶豫就出徵了。”

    委屈嗎,可不就是委屈。

    他們又沒做錯什麼,也沒跟人祈求什麼。

    村長嘆息了一聲,“李鬆……”

    二壯立刻挺直自己的脊樑“村長,我現在叫二壯,李鬆已經死了,就像劉栓死了,就剩下個狗子。”

    原本的自己已經死了,他們村裏的人,都給自己取了一個代號,過去死掉的自己,還是乾淨的。

    現在活著的這個人,不過是低賤苟延殘喘等死的下等人罷了。

    這話直接就刺痛了村長,半晌之後,他嘆息了一聲。

    “哎……罷了,去召集所有人,明天我們去村尾那邊收保護費,今年的冬天冷的早,這個冬天怕是難熬,山上那些傢伙很大可能會下山,我們也不算是白收,不過狗子那裏,你先將人找回來,不能讓他衝動行事。”

    他也每日都有關注那群逃荒的,日子應該是不錯的。

    現在要了他們的東西,大不了等野獸下山的時候,他們用自己的殘軀驅逐那些野獸,趕不走,餵飽他們,也能護他們一時。

    見村長答應了,二壯精神來了,“是村長,我現在立刻就去找人。”

    他原本就是擔憂劉栓,纔會來這裏的。

    現在村長同意手保護費了,那劉栓應該就不會做傻事了。

    只可惜到最後他都沒有找到劉栓。

    -

    入夜,村尾這邊。

    忙碌了一整天,大夥兒都累得不行。

    除了幾個窯那邊,還要有人看著火。

    炭是他們現在最大的經濟來源,這幾個窯一天到晚都不能停下的。

    明天大明他們就回來了,要是又接了大單回來,他們要是趕不上出單的話,就是瞅著銀錢不能賺,心怕是要疼死。

    這幾個窯,白天是十歲以上的小丫頭們燒的,到了晚上,怕孩子年紀小,犯困頂不住,要是讓窯裡的火給熄了,就白瞎一窯炭了。

    所以換成漢子帶著小子守著。

    今天晚上是輪到周大良父子,跟另外兩個漢子輪流在這邊守。

    一個人長期熬夜身子遭不住,所以守夜這件事是輪換著來的。

    每個小隊看半夜就可以了。

    到周大良父子的時候,是快到下半夜了。

    父子兩個正檢查四個窯的情況,確認每個都在燃燒著,這才坐到一起。

    他們也不是閒坐著,說上還會編一些簍子。

    這是高獵戶教大夥兒的,想著弄好了,到時候丟河裏頭,沒準能撈到幾條小魚,燉個湯,給孩子們補補。

    兩人是做得認真,一點都沒發現,有道目光,在陰暗中盯著他們。

    不久之後,寂靜的夜空中,突然就響起了一聲渾厚的銅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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