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們結婚吧
“沈總,資料。”孟羲顏有氣無力地將檔案放在沈煜野桌子上,艱難地扶著腰轉身。
沈煜野早在她進來的時候就放下了手中的活,只是佯裝著不在意,卻在聽見她聲音的一瞬間抬了頭。
“你怎麼了?”
孟羲顏腳步頓了頓,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出來,喉嚨裡擠出一聲嘆氣,捂著肚子回了工作崗位。
沈煜野皺著眉頭看她,剛想斥責她不回自己的話,可看了一會兒,猛地想起來什麼。
孟羲顏來初潮的時候,恰逢新媽媽逃跑成功。
那天她因為看管新媽媽不利捱了打,鼻青臉腫,渾身是血,所以竟就沒被發現。
還是她到了晚上,拖著一身傷痛去找沈煜野的時候,叫他發現了異常。
“你十六歲了,怎麼連這個都不懂?!”沈煜野通紅著臉給她揉肚子,手腕上捆著的麻繩隨著他的動作一扯一扯的。
孟羲顏疼的小臉發白,縮在沈煜野的懷裏,連嗚咽的聲音都沒有,只能揪著他的衣領子,鼻子出氣,發出嗡嗡的哼唧聲。
兩個人,一個對女孩子一知半解,一個沒有半點正常的生活常識,愣是在山洞裏瑟縮了一個晚上,靠著沈煜野對電視劇的回憶,搞清楚了女孩子來例假應該怎麼辦。
那時候他倆還完全不清楚,十六歲纔來例假,對女孩子來說已經太晚了。
於是從初潮開始,每個月孟羲顏都會經歷一次劇痛,生不如死。但她白日裏仍然做活,不叫人瞧出異常來,只晚上去找沈煜野的時候,哭得梨花帶雨,叫他好一陣哄。
她都回家兩年了,孟家怎麼不帶她去看看?
沈煜野出門,敲了敲孟羲顏的桌子:“收拾東西,跟我出去一趟。”
“沈總……我實在是身體……”
“叫你走你就走,哪那麼多廢話。”沈煜野無情打斷,冷言冷語,“我只給你十分鐘收拾,十分鐘後你就去坐員工電梯。”
員工電梯和老闆直梯能一樣嗎?孟羲顏就算有萬般不情願,也只能將桌面上的東西規整規整,跟在沈煜野的後面。
車上,沈煜野看了一眼捂著肚子眯縫眼的孟羲顏,和被她遺忘的安全帶,忍了忍還是沒說話,自己默不作聲地給她繫上安全帶。
路上,孟羲顏只覺得坐墊越來越熱,暖烘烘地託著她,叫她舒服了不少,於是下意識地挪了挪身子,發出了一聲哼唧:
“沈總,你車椅子好熱,不會爆炸吧……”
沈煜野氣得翻白眼:“那是座椅加熱系統,桑嶼的車沒有嗎?”
“唔……我沒坐過他的副駕駛。”傻姑娘以為只有副駕駛纔有這個功能,於是懶洋洋回了一句。
沈煜野冷哼一聲,沒接話。
車子一路開到醫院,沈煜野站在副駕駛邊看了一眼熟睡的孟羲顏,想了想還是沒忍心叫醒她。
他知道,孟羲顏疼起來連入睡都是問題,有時候好不容易睡著了,半夜也會不自覺地痛苦低吟,在睡夢中仍然咬著牙忍痛。
他伸手解開安全帶,輕手輕腳,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呼吸也放緩了,只是害怕吵醒這個好不容易睡著的人。
孟羲顏輕得像一片羽毛,他微一用力就打橫抱起,抬腳踹關了車門,旁人愛惜得不行的邁巴赫就這樣沾了他的腳印。
等孟羲顏醒來,她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宮寒。”沈煜野翹著二郎腿坐在她旁邊,“身體虛,沒別的了。大夫也沒辦法,這得調養,沒藥吃。”
“起來把水喝了。”他指了指牀頭櫃上晾著的白開水,溫度適中。
孟羲顏懵了:“現在幾點了?”她看了一眼窗外,天都黑了。
“晚上八點。”沈煜野看了一眼手機,“你睡了一天。”
“你坐這兒陪了我一天?”孟羲顏瞪大眼睛,帶了些無所適從的驚慌,“你翹班了?”
沈煜野對她這種震驚異常惱火:“我是老闆,我可以選擇我的辦公場所。今天我就樂意在醫院辦公,誰敢說我?”
孟羲顏縮了縮脖子,支吾著“哦”了一聲,乖乖端起了牀頭櫃上的杯子,小口小口抿著,感覺絞痛的腹部好受了不少。
杯口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只留了一雙眼睛一眨一眨看著沈煜野,看得他心煩意亂,眉頭緊鎖。
“你看什麼看?沒見過我?”
孟羲顏吞下嘴裏的水,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點兒顏色,一雙眼睛賊兮兮地看著他,不自覺地露了點狡黠:
“我做夢夢見你了。”
“我夢見你跟以前一樣,給我揉肚子。可舒服了。”
沈煜野嗤笑一聲,不屑地別過頭去繼續看手機裡的資料,可眼底的一抹慌亂和耳根不自然的紅暈,都讓他暴露無遺。
“我不會說中了吧?”孟羲顏驚訝地說,“你真的……”
“閉嘴!”沈煜野不耐煩地踹了一腳床,“喝完趕緊起床,我送你回去。”
……
沈煜野點了根菸,靠在車門上目送孟羲顏進了別墅。
他看見二樓的窗子漆黑一片,卻也看見窗前站著一個男人,正死死盯著他。
“呵。”沈煜野覺得好笑,把煙叼在嘴裏吸了一口,悠悠吐出煙霧,也不走,就站在那兒和桑嶼對視。
他不明白,孟羲顏到底看上桑嶼哪一點了?
他幾次三番將桑嶼的真面目拆穿給她,可她好像一點兒都不在意,甚至沒有追問過一絲一毫。
真就愛得那麼深?那麼信任?外人的話一點兒都不能撬開他們之間的裂隙?
沈煜野皺起眉頭,狠狠吸了一口煙,然後用手捻滅了菸頭。
他憑什麼是外人?
桑嶼纔是外人。
別墅的燈亮了,金絲雀回籠了。沈煜野嘲諷地笑了一聲,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桑嶼,轉身上了車。
“你……今天一天,不回訊息,不接電話,我去MY找你,他們說你和沈煜野早退了。”
“現在都九點半了,你們兩個一整天,去哪了?”
桑嶼竭力壓制著自己的怒火,瞪著孟羲顏,等她給自己一個解釋。
沈煜野那張陰魂不散的臉讓桑嶼作嘔。是,他是本來打算給沈煜野牽線搭橋,把孟羲顏送去。可是交易不是作廢了嗎?
那個男人纏著孟羲顏,到底是對她真的有意思,還是在跟自己示威?
孟羲顏肚子又開始絞痛,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只能一步一步往屋子裏挪,想去燒熱水,灌一個暖水袋。
桑嶼惱怒了,他今天一天給孟羲顏打了無數個電話,發了無數條訊息,甚至親自跑到MY去找她,結果得到的訊息是自己的女朋友和別的男人出去了一天,杳無音訊!
當他還竭力剋制自己的怒火,想要冷靜下來追問一個解釋時,孟羲顏居然一言不發,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一把扯住孟羲顏的胳膊,拽著她不讓她走:“你說話啊!你到底跟他去哪了?去幹什麼了!”
“你眼裏還有沒有我?”
“一整天!你們兩個,孤男寡女的,我找了一圈,沒人知道你們在哪!你們去開房了?你們做過了?”
“你說話啊!”
桑嶼徹底發了狂,他難以置信,自己在家裏養了一年的小鳥,剛出籠幾日就有了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看著眼前這張白淨又單純的臉,一遍遍回想著他們初遇的場景,一想到這張潔白無暇的紙有可能被別的男人塗鴉,他就恨不得現在就撕碎這張紙。
這應該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帶著純粹愛意和崇拜的小鳥,她的歌喉應該只唱給他一個人聽,她的羽翼應該只給他一個人看!
可是現在,小鳥太美了,已經吸引了別的男人的注意,小鳥太貪玩了,已經和別的男人有了他不知道的秘密!
回過神來的時候,桑嶼的雙手已經掐在了孟羲顏纖細的脖頸上,那張讓他心生憐愛的臉已經憋得發紅,平日裏滿懷愛意的眼睛也寫滿了驚恐。
桑嶼被自己的動作嚇了一跳,猛地鬆開了她。就見她腿一軟,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往下掉。
他看著孟羲顏,那是他的柔弱的破碎蝴蝶。
“羲顏……”他懊惱不已,心疼地伸出手去。
孟羲顏猛地一哆嗦,往後縮了縮,這小小一個動作卻讓桑嶼心裏無限悔恨。他再怎麼生氣,也不應該動手啊。
“我……”孟羲顏啞著嗓子,她的喉嚨腫痛,人也越發無力,“我今天身體不舒服,沈總好心送我去醫院……”
“我在醫院睡了一天,所以沒能回你的訊息。”
“回來的時候,沈總怕我身體撐不住,才送我的。我也是怕打不到車才坐他的車……”
孟羲顏的聲音帶著哭腔,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說到最後,人在發抖,聲音在打顫。
她撿起推搡間被丟在地上的手包,從裡面掏出一個包裝精緻的巧克力,上面貼著一張紙條,圓乎乎的字型寫著:
“親愛的阿嶼,七夕快樂。”
她哭著將巧克力推到桑嶼手邊,哽咽著啜泣:“我回來晚,是因為去取巧克力了……我只是想在今天送你一個禮物……”
桑嶼看著包裝精緻的巧克力,明顯是親手製作的,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去學的,又爲了這一天準備了多久。
眼裏全是巧克力包裝上的字條,耳邊是孟羲顏壓抑的哭聲,桑嶼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鍋。
他還是人嗎?
他還是人嗎?!
他到底做了什麼啊!
桑嶼啪一耳光打在自己臉上,滿眼悔恨。孟羲顏驚呼著撲上去攔住,心疼地捂住他的臉:“阿嶼!你幹什麼!”
桑嶼心裏刺痛,都這樣了,她還滿心滿眼擔心自己……
他一伸手,抱住這個嬌小可愛的人,大聲說:“羲顏,我們結婚吧。”
他絕不能將這麼好的女孩推給沈煜野,絕不能讓任何除了他之外的人在這張白紙上作畫!
他一想到沈煜野**的目光就要發瘋了,孟羲顏是愛他的,只愛他!
他要用事實告訴沈煜野,這個女人他吃定了!
誰也奪不走!
“你說的是真的嗎?阿嶼?”孟羲顏驚喜的聲音從耳後傳來,小臉軟乎乎地貼在他的脖子上,幾乎能感覺到她的笑容。
桑嶼的心都化了:“當然了,我說的當然是真的了!”
孟羲顏勾了唇角:“是嗎……”
“我真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