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得償所願
月光從軒窗灑進來,接連的雪天,這還是頭一遭晴得能瞧見明月,想必應該是個好天氣,只是還冷得叫人發顫。
謝丞赫先醒了過來,心裏猛地一悸,瞪大了眼睛喘著粗氣,半晌才能挪動自己麻木的四肢,半是期盼半是小心地轉了頭。
不是夢。
李安淮的腦袋枕在他的胳膊上,麵衝着他,眼睛緊閉,眉頭微微蹙著,哪怕是睡著了也帶著驚惕和謹慎。
許是夜裏睡熱了,一條胳膊從被子裡鑽出來,壓在謝丞赫的身上,毫不客氣。
謝丞赫心跳如擂鼓,眼神細細描摹著李安淮的面容,明明知道再看下去,那顆心就要跳出喉嚨了,卻仍然挪不開視線。
昨兒他醒了後,李安淮盯著他喝罷了藥,便一掀被子坐在了他身邊,不由分說地摁著他胡亂吻了一通,然後揚著眉吐出一個字:“好。”
他當時還沒從死裏逃生中回神,又被那一吻弄得神魂顛倒,聽見這個字半晌沒反應過來,只呆呆瞪著眼,連呼吸都忘了。
眼見著李安淮的表情越來越不耐煩,他一急,這才福至心靈,想了起來。
他那時問她,若自己願意無名無份,她能不能要了自己。
她現在給出了回答。
她說好。
謝丞赫閉上眼睛,臉已然是通紅。
他及冠多年,也不是對男女之事完全不懂,可也是第一次嘗試,哪知道這種事情這般快活?
只是李安淮夜裏不安分,起先二人不通關竅,手忙腳亂了一陣子,待她知道其中技巧後,便又較勁起來,非要將他摁在身下。
經此一鬧,倒不像是魚水之歡,反倒有針鋒相對,戰場廝殺的意思,若非他依著順著,恐怕還不知道要如何疼痛。
越想他臉上越燒得慌,可阻止自己去想,那些旖旎的畫面和興致所至的情話就更洶涌地在他腦海裏浮現。
猛地,他臉上一僵,睜開眼。
“怎麼?沒夠?”李安淮半是嘲弄半是玩笑地說,方纔還在被子外面的手,如今已經悄無聲息地挪了進去,不安分地遊走。
“朕倒不知道,朕的國師,如此……慾求不滿。”
謝丞赫只覺臉上發燙,一把摁住李安淮的手,強忍著喘息,控制住了語調:“一會兒要上朝,該起了。”
“無趣。”說是這麼說,李安淮卻也沒再為難他,任他用被子遮掩身子。
……
朝堂之上,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知道謝丞赫身受重傷,昏迷不醒,連太醫局的一眾太醫也束手無策。
可當今聖上不過是去探望了一二,便將人全須全尾地帶回前朝了。
卻見那謝丞赫面色紅潤,生龍活虎,非但沒有一點兒受傷的樣子,反而容光煥發,精神頭比之前還要好!
聽傳言,說是陛下重金求了什麼神醫的藥方,纔將他從生死邊界拉回來的。
故而讓謝丞赫和陛下的關係,顯得更加令人費解。
之前的種種,大臣們都看在眼裏。能呈現現在的局勢,無非有兩種可能。
其一,謝丞赫從未背叛陛下,之前與凌雲的勾結全是做戲。
其二,陛下當真有容人之仁,不計前嫌救了謝丞赫,還把他收入麾下。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彰顯了李安淮的可怕。
事已至此,若說之前嶽謹嚴的倒臺和凌雲的一腦袋爛賬還不足以讓眾人折服,那麼如今李安淮和謝丞赫一唱一和的樣子,才徹底絕了這些人的花花腸子。
李安淮勾唇,指尖點著龍椅的扶手,給了陳硯書一個眼神。
“陛下,臣有事啟奏。”陳硯書站了出來,躬身一禮,“豐州災情已經有所緩解,當地的災民救助也已經落實,可以擇日將滯留京中的災民送回豐州了。”
“臣以為,豐州災民一事,欽差大臣劉百川不負眾望,盡職盡責,在最短的時間內治理水患,協助當地修築工事,安撫民心,應行封賞。”
“尚宮丁悅蘿,性行淑均,臣這裏有一份救濟營難民的聯名上書,一致誇讚丁尚宮為官忠厚,為百姓謀福祉。臣認為,此等人才屈居後宮實在埋沒,故此舉薦。”
李安淮靜靜聽他說完,這才緩緩掃視了一圈滿朝文武。
無人說話。
相比較上一次和陳硯書針鋒相對的情況,這一次雖然無人出言支援,卻也沒人再多嘴多舌了。
他們心裏清楚,這天下終於還是李安淮的天下,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既然沒有人有異議……”
“准奏!”
……
【嗚嗚嗚我家淮淮熬出頭了!前朝後宮一派**,我倒要看看誰還是我家淮淮的對手!】
【我只想知道謝丞赫和李安淮那天晚上的細節,一人血書求作者寫出來。】
【樓上,我有一個朋友……】
李安淮嘴角抽了抽,順手將這兩條不健康的言論舉報,這一次舉報成功了。
“經查詢……”系統看李安淮心情那麼好,實在有些不忍心說下去,但職責所在,只好生澀道,“黑化值為7,請宿主再接再厲。”
再接再厲……再接再厲!
李安淮一用力,手中的茶盞便碎成了幾片,有一片還嵌在了她掌心。
她好似全然不覺痛一般,只狠狠攥著,掌心的血順著指紋流下,滴落在桌子上,染紅了一片。
她還要怎麼做纔算再接再厲?還要怎麼努力才能把謝丞赫那點該死的黑化值清零?
謝丞赫還有什麼想要的她沒給?
他胸懷抱負,她就讓他官復原職。
他憐惜才子,她就把陳硯書扶上朝堂。
他心繫百姓,她就將災民妥善安置。
就連他想要獻身,她都滿足了!真不知道他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就算這一切都有她算計的因素在,可互惠雙利難道不好嗎?謝丞赫不也什麼都沒發現嗎?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正蹙眉惱怒著,門外傳來了丁悅蘿求見的聲音。
丁悅蘿如今是御史中丞,雖也是正五品,但到底是從後宮挪到了前朝,表面是平遷,實際不知道升了多少。
大夥兒眼裏明鏡兒似的,丁悅蘿的存在,就是爲了取代嶽謹嚴的。
“壓不住凌雲。”丁悅蘿緊鎖眉頭,“他居然有先帝賞賜的免死金牌!外面不知道哪兒走漏了風聲,都說他是冤枉的。”
李安淮眸色幽暗。
冤枉?當然是冤枉的。
嶽謹嚴出了名的謹小慎微,從來不在外飲食,就算是皇宮朝宴,也是能免則免。
想讓他出現在醉仙樓,可費了李安淮不少力氣。
只是這冤枉本該坐實,叫凌雲徹底背上惡名纔對,怎麼又平白多出了一個免死金牌?
還有這走漏風聲之人究竟是誰?
前朝如今肅清,先前保持中立的自不必說,那些曾站隊過嶽謹嚴和凌雲的都已人人自危,誰還惦記著攪動風雲,惹禍上身?
李安淮突然想到了一個名字,看向丁悅蘿,挑了一下眉毛。
丁悅蘿點了點頭,回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嘶,泥潭跳蛙?這倒有意思了。
二人正打著啞謎,卻聽門外傳來了蘇公公的聲音:
“陛下,陳大人遞了口信兒來。”
得了李安淮的準,蘇公公卻難得地躊躇了一下,這才道:
“嶽姑娘進宮來了,如今正在軒逸殿,堵著謝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