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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謝大人居然是小狗勾那一掛的嗎

    短短一個接風宴,卻讓朝堂局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折。

    李安淮中毒未愈,聽說雖然性命無礙,但是連從床上起身都做不到。

    故而將謝丞赫封為攝政王,代理朝事。

    可自古以來,攝政王都是皇親國戚,而且設立的原因無外乎皇帝年幼,再加上當時幾個重臣都守在寢宮外面,聽見了裡面的摔打聲,看見了丁悅蘿仇視的眼神。

    因此文武百官一片譁然,看向謝丞赫的眼神變了又變。

    偏偏謝丞赫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陸元從廷尉獄放了出來,另行監管。

    說是另行監管,實際上跟釋放沒什麼區別,可陸元涉嫌毒害皇帝,誅九族的大罪,他居然就這樣輕輕放過了。

    朝堂上的風向一下子變了,人人都說謝丞赫是終於找到機會報仇,甚至說陸元下毒就是謝丞赫的意思。

    凌雲很欣賞現在的局勢,不僅在朝堂上屢次支援謝丞赫,更在私下裏幾次三番邀請謝丞赫見面,拉攏之意昭然若揭。

    只是沒人知道,本該中毒修養的李安淮,此刻正沒事人一般看著奏摺,唇角掛笑。

    積分商城當真什麼都有,她不過花了三百積分,兌換了一個假性中毒,可以讓她在半個時辰之內爆發出中毒的症狀。

    陸元想讓她下不來臺?不可能的。她纔不在乎陸元和凌雲的文字遊戲,誰不知道當今皇帝說殺就殺,毫不含糊?

    她是要把陸元和凌雲高高架起,要讓他們的陰謀被天下皆知。

    丁悅蘿看她面帶微笑,氣不打一處來,冷嘲熱諷道:“看他們擁護謝丞赫,很開心?要不你把位子讓給他得了。”

    李安淮瞥了她一眼,合上手裏的奏摺。

    這些摺子無一例外,全都是跟謝丞赫表忠心的。只是他們不知道,這些摺子謝丞赫看都不看,就送到皇帝寢宮來了。

    “還說他呢。”李安淮笑意更深,“瞧你嚇得那個樣子。”

    丁悅蘿臉色一陣青一陣紅:“誰知道你要搞這一套?!你知不知道我反應再慢一點,就直接當庭殺了陸元?!”

    當時情況那般危急,李安淮事先什麼都沒有透露過,丁悅蘿關心則亂,連袖劍都露了出來。

    要不是李安淮倒在她懷裏的時候捏了捏她以作示意,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不知道李安淮和謝丞赫哪個眼神對上,能讓謝丞赫完美無瑕地把這場戲演下去。

    “陸元可不能死。”李安淮悠哉遊哉地說,“他陽壽未盡。”

    丁悅蘿明白過來,雖然也有些許埋怨,但不得不佩服李安淮的謀算。

    謝丞赫透過護著陸元表明立場,凌雲等人自然以為拿捏住了他。

    加上李安淮如今“中毒”,凌雲肯定會覺得這皇位十拿九穩。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會加快計劃的程序,恨不得立刻傾覆王朝,登上那個位子。

    而陸元,則會在他該死的時候死掉,讓凌雲自以為的籌碼一少再少。

    到時候凌雲只會爲了保持現在的局面,爲了讓謝丞赫站在自己身邊,而不斷許諾,不斷給予。

    李安淮在暗,謝丞赫在明,他們要讓凌雲掏空籌碼,要把他圍困在京城中,讓他孤立無援。

    然後絕了他的念想。

    二人說話間,卻見謝丞赫走了進來。丁悅蘿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李安淮在後麵笑了笑,叮囑她一會兒再來。

    謝丞赫摸了摸鼻子,不明就裏:“丁尚宮怎麼了?”

    “誰知道。”李安淮輕輕揭過,又裝模做樣去看剛剛放下的奏摺,實際上什麼也沒看進去。

    自從李安淮知道了謝丞赫的意思,心裏就總不對勁,和他相處也不如之前自在,更不敢對上他的眼睛。

    說來也怪了,她竟有些懷念之前的謝丞赫,至少那眼睛裏的滔天恨意和殺氣是她所熟悉的。

    謝丞赫暗揣揣湊過來,蹲在李安淮腳邊,雙手扒著扶手,盯著她的手看了看,終究沒敢碰。

    “你幹什麼?”李安淮嚇了一跳,那種心跳快到喉頭髮澀的感覺又來了,搞得她動也不敢動,僵在原地。

    “下次事先說一聲行嗎?”謝丞赫仰視著她,神色懇切,他蹲的太低,乾脆一條腿跪下來,姿態放得極低,“我真的被嚇到了。”

    看她面色不變,又補了一句:“丁尚宮肯定也被嚇到了!”

    評論區的“啊啊啊”已經刷爆了:

    【救命!謝大人居然是小狗勾那一掛的嗎?!愛了愛了!】

    【嗚嗚嗚明明是自己被嚇得半死,還要跪著求淮淮,害怕淮淮厭惡還要拉上丁悅蘿,謝大人好溫柔一男的。】

    【這樣吧,謝丞赫我抱走了,其他的你們隨意。】

    李安淮心煩意亂,連飛漲的積分也不去看了,只偏過頭去,連餘光也不給謝丞赫一星半點:

    “朕做事,不需要你們來教!”

    謝丞赫眼底的光暗淡了些許,聲音低沉,帶了幾分委屈和低落:“是……”

    這聲音悶得落寞,評論區卻都在笑,說李安淮像負心漢,玩完拍屁股走人,毫不留情。可憐謝小狗勾只能哭喪著臉,還不敢多說。

    可李安淮看到這評論,心裏卻打了顫,半晌又憋出一句:“咳,不過這次確實事發突然,下次可以從長計議。”

    謝丞赫的眼睛又亮了,唇角向上勾了又勾,怎麼都壓不下去,自己覺得自己輕浮,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可捂住了嘴,眼睛又是彎彎的。

    “快結束了。”謝丞赫見李安淮有些不耐煩,連忙岔開話題,邀功一般道,“嶽謹嚴的兩個兒子今日被判流放,嶽稚柔前些日子就失蹤了。”

    李安淮一愣,轉過頭來:“這是你做的?”

    她當然知道這個事情,也懷疑過是不是岳家的仇人動了手腳,可是無論怎麼查都很乾淨,找不到任何端倪,故而她也以為只是巧合。

    “對!”謝丞赫點點頭,尾音上揚,眼睛裏閃著期待的光,“我查過,凌雲之前拉攏過岳家,但是沒有成功,估計是嶽謹嚴不想再當朝臣了。”

    “這兩人如果敵對,鷸蚌相爭,自然最好不過,但是嶽謹嚴這個老狐狸想當漁翁,自然不能讓他這般輕鬆自在。”

    “他既然知道我欠嶽稚柔一個人情,這次恐怕會逼迫嶽稚柔用掉人情,換回他兩個兒子。但是嶽稚柔沒那麼蠢,她還想爭一爭呢。”

    “此次父女鬧翻,嶽稚柔失蹤,應當是投奔了凌雲。我順水推舟,將他兩個兒子的事情也栽到凌雲身上了。”

    李安淮不得不轉過來看他:“如此一來,嶽謹嚴就會認為凌雲早就想對付他,爲了撈出兒子,也爲了報復嶽稚柔,就會不顧現在的局勢,和他作對?”

    “不錯!”謝丞赫見李安淮看向自己,就好像她誇獎自己了一般,帶著些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稚氣和得意,仰著脖子道,“是個把他們一網打盡的好機會!”

    李安淮盯著謝丞赫,目不轉睛,想從他的眼睛中捕捉到一些別的情感。

    可是沒有,謝丞赫眼尾低垂,眉毛揚得老高,見李安淮看自己,就像三五歲的頑童得了糖,既神采飛揚,又小心翼翼。

    他短短几句說得輕鬆,可是這一場佈局竟是將所有人都算計了進去。

    若嶽謹嚴不是重男輕女,對兒子極其看重疼愛之人,若嶽稚柔不是要強性格,在看清父親後敢於出來單幹之人,若凌雲不是直腸子,就算心裏有小九九也有一說一之人……

    那他的一石三鳥之計根本不會如此順利,更不可能成功!

    李安淮看著謝丞赫的眼睛,只覺得脊背發涼,汗滴順著脊柱往下滑。

    她認識謝丞赫六年,從沒見過他勾心鬥角,玩些上不得檯面的陰謀詭計……

    可誰說不玩就是不會了?

    她六年來,在他眼皮子底下搞的那些小動作,竟是班門弄斧了嗎?

    李安淮根本不知道謝丞赫是如何做到毫無破綻的,她捫心自問,這法子她想得出,也不可能一點兒痕跡不留的做出來。

    至少站在她這個位子上的人,至少擁有如此權勢的人,該查得出。

    “陸家的事,你知道?”李安淮的聲音冷清,可她自己知道,這是她強壓出來的鎮靜。

    謝丞赫抿了抿唇,“嗯”了一聲:“你給二房安的罪名太大了些,我動了手腳,保住了大房。”

    李安淮覺得頭暈,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知道?你早就知道?”

    可是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原因,不知道她受了什麼屈辱,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啊!

    “那京城宋家呢?司徒家呢?還有朕那些兄弟姐妹……你都知道?”李安淮總算控制不住自己,聲音打了顫。

    謝丞赫沒有說話,只是靠近了她,好讓她抓著自己領子的手不至於硌在扶手上。

    李安淮難以相信,“你不是最厭惡朕做這些事?你既然知道,為什麼從未阻攔過?”

    謝丞赫低著頭,像是做錯了什麼事一般,半晌才沉沉開口,滿腹自責:

    “應該怪我,是我這個當老師的沒教好你。”

    李安淮鬆了手,盯著他直到眼睛發酸,這才緩緩開口:“下去吧,朕還有事和丁尚宮商議。”

    謝丞赫慌了,他跪直了身子,雙手握在扶手上,指尖發白,臉色也發白:“你生氣了?你不喜歡?”

    “不是……”李安淮艱難開口,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沒法去看謝丞赫,沒法直視謝丞赫滾燙的目光,那種胃部抽搐的感覺又來了,她無法和謝丞赫共處一室,更不能和他有這麼近的距離。

    “你出去!”

    謝丞赫攥著扶手的手更加用力,好像一鬆手就會被李安淮拋開似的:“你別趕我走……陛下……陛下!”

    “臣若有罪,任由陛下打罵,只是……讓臣伴隨陛下身邊,只此所求。”

    一聲聲陛下勾得李安淮心都要跳出來了,她納了悶了,這陛下二字平平無奇,怎麼從謝丞赫的口中說出來,就勾魂攝魄,像是什麼塗了蜜糖的陷阱,讓她又是眩暈又是發顫。

    見李安淮不說話,謝丞赫的聲音更添了幾分哀求:“陛下……”

    “好了!”李安淮終於受不住了,慌亂之中,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摁在謝丞赫的手上,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我真的是有事和丁悅蘿說,我沒有生氣。”

    她當真是無可奈何了,急得連“朕”都忘了說。

    謝丞赫雙手一鬆,腕子一轉,順勢將李安淮的手捧在手心,剋制著自己緊緊握住的慾望,緩緩合攏雙手:“真的?”

    “真的!”李安淮雖然語氣強勢,可說出來的話倒像帶了幾分哀求,“你先出去吧,若是被人瞧見了,計劃就前功盡棄了。”

    謝丞赫點了點頭,眼睛一刻也不離李安淮:“是,陛下說的是。只是臣怕今兒一出這門,往後陛下就不讓臣來了。”

    “怎麼會?”李安淮急了,反握住謝丞赫的手以示安慰,她現在只想讓這個擾亂她心神的男人滾出去,“你明日就能再來,我等著你。”

    謝丞赫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抿著唇低笑,卻也知道見好就收四個字,磨蹭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告退。

    李安淮腦子裏滿是漿糊,只等冷風一點點把自己吹清醒,不知道謝丞赫走了多久,丁悅蘿闖了進來。

    “出事了!”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對對方說。

    李安淮這纔看到丁悅蘿的表情,是少有的慌亂,還帶著些驚恐。

    “你先說。”她當即鎮定下來,自丁悅蘿當上尚宮以來,還沒有什麼事能讓她露出這種表情。

    “這幾年豐州鬧災,原本都已經做了處理,災民也安置了。可是今年冬天太冷了,豐州雪崩壓垮了糧倉,最後的糧食也沒了。如今災民已經往京城涌來了!”

    李安淮當即道:“不能進京!這些人都餓瘋了,進京恐生事端!只是這事謝丞赫恐怕不會同意。”他太在乎百姓了。

    “我說的出事就是這件事!”丁悅蘿又露出驚恐的神情來,“京城已經封鎖了,警衛加了兩倍,提防災民進京。”

    “這道命令,就是謝大人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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