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裏人忌憚範團，七嘴八舌大致把事情捋清楚了，範團也知道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柳淺淺了。

    這姑娘情商太低。

    她聽不懂弦外之音，不會看臉色，也無法融入別人的談話，人家聊的是城門樓子，她在這兒說胯骨軸子，誰跟她玩？

    班裏的同學都覺得她腦子缺根弦。

    五班那個女孩也是她這樣得罪的。

    五班是普通班，有成績一般的，也有家裏交錢送上來的，魚龍混雜。那個叫做王蘭若的女生就是交錢送上來的。

    她喜歡的男生自稱喜歡柳淺淺，於是她跑來找柳淺淺對質。

    這腦子缺根弦的姑娘直接來了一句：“加油，你一定可以超越我的。”

    被人家當諷刺了。

    氣得王蘭若天天叫囂著要打她，據說真的在外校找了幾個混混，就等著這週末住宿生回家時在路上堵她呢。

    “不是我說，我勸你真的別沾她，她腦子不好使，巨黏人，看不懂眼色讀不懂氣氛，跟她玩很累的。”

    不少跟柳淺淺打過交道的人都紛紛點頭，柳淺淺有時候就像一塊狗皮膏藥，哪哪兒都粘著，可是人家並不覺得他們的關係能到這個份兒上。

    範團打了個哈欠：“是嗎？我怎麼聽說人家是年級前五呢？你覺得她腦子不好使，怎麼也得是個前三吧？”

    那同學閉嘴了。

    “你們呢？你們也是前三？”範團斜眼掃視了一圈兒，那些同學立刻挪開視線，裝模做樣地看起書來。

    範團冷笑一聲，柳淺淺是情商低，所以她覺得人家跟她玩就是把她當朋友，她就掏心掏肺了。

    但柳淺淺不是沒腦子。

    讀不懂情緒反而對她在理科上的學習很有幫助，所以她的數學成績從來沒下過一百四十，物理化學也都名列前茅，作為理科重點班，她的成績很厲害了。

    過了一會兒，柳淺淺紅著眼睛回來了，還一抽一抽的，一看就知道哭過了。

    她咬著下唇坐回來，趁班主任不注意，立刻對範團說：“剛剛老班不讓我跟你玩，但是你放心，我不會聽她的！”

    範團：我放什麼心，你愛玩不玩。

    可迎上她溼漉漉的眼睛，範團又鬼使神差說了一句：“好。”

    話音剛落，範團就覺得身後有一道莫名銳利的視線傳來，搞得她後脊樑汗毛豎起，很不舒服。

    她轉過身，過千帆正在認真地看著一本英文著作，低垂著的眼皮抬也不抬。

    感覺錯了？她皺皺眉，轉了回去。

    下了早讀，範團把作業交了上去，果然得到了小紅花。

    兩朵小紅花輕鬆到手，她鬆了一口氣，覺得這也沒多難。

    然而下一個支線任務的出現，卻讓她冷了臉。

    【尋親記3】：讓過千帆擔任宿主的家庭教師。獎勵三朵小紅花。

    “有病吧？”範團質問系統，“就這麼想讓我好好學習？你是我媽？”

    “不敢不敢。”系統連連否認，“我只是想讓你好好完成任務。”

    “你看，過千帆年級第一，擔任你的家教能幫助你提高成績，留在重點班。而且他是反派boss，作為你的家教能跟你長時間接觸，方便你消除黑化值。”

    “這不是一本萬利的事情嗎？”

    範團翻了個白眼：“沒錢，不幹。”

    系統急了：“你昨天才拿了一百多萬！”

    “那是杜晴嵐送給我的！送給我個人的！跟你有什麼關係？跟這個任務有什麼關係？”範團用鼻子哼氣。

    系統氣得昏厥：“你怎麼這樣！你再這樣下去，我就不管你了！這個世界崩壞算了！”

    “那就算了！”範團也早就不耐煩了，“大家一起死吧！”

    系統自閉去了。

    柳淺淺湊上來：“糰子，我們一起去吃早飯吧！”

    糰子是什麼鬼？評論區裡那樣叫她也就算了，柳淺淺怎麼也這樣？

    可是看著柳淺淺小鹿一樣的眼睛，範團最後還是沒能拒絕，跟她一起去食堂了。

    卻不知道她們走後，一直埋頭看書的過千帆突然抬了頭，死死凝視著柳淺淺拽著範團的手，筆尖在草稿紙上劃了深深一道。

    早上的課枯燥乏味，範團毫無意外地又睡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剛好第四節課下課。

    “你好厲害啊！能卡著點醒，剛好趕上吃飯！”柳淺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

    範團無語，她切實感受到了柳淺淺的不會說話，這話要是放別人說，她一拳就上去了。

    太陰陽怪氣了。

    柳淺淺毫無自覺，收拾完東西就拉著範團要去吃飯，範團懶得拒絕，就跟著去了。

    走之前她看了一眼過千帆，卻見他還在抱著那本英文作品看，只是臉色有些白，手放在桌子下面，人也縮著。

    範團沒在意。

    可是當她帶著吃的回來時，過千帆臉色更差了。

    “喂，你怎麼了？”她站在桌前，敲敲桌子，問。

    過千帆雙手捂著胃，艱難抬頭，卻搖了搖：“沒、沒事。”

    他仰視著範團，本來就白的臉上更顯得蒼白，嘴唇也沒了血色。他睫毛很長，微微顫著，一雙眼睛裏帶了些隱忍的痛苦。

    “餓的？”範團很清楚過千帆這個症狀，她曾無數次在家一個人餓到犯胃病，一眼就看出來他是胃疼，“怎麼不吃飯？”

    吃早飯的時候就不見他出去，中午也一直坐在這裏。

    過千帆垂下眸子，聲音有些委屈：“沒工作了……省點錢。”

    “哦。”範團應了一聲，轉過身坐下，好像真的只是問問而已。

    然而過了不到五分鐘，她就把自己剛買回來的麪包丟在了他的桌子上：“吃不完了，幫我解決一下。謝了。”

    說完又爬到桌上午睡，不一會兒就呼吸均勻了。

    柳淺淺驚訝地看著範團和過千帆的互動，有些震驚於他倆能說上話。

    然而當過千帆的目光從麪包上挪到她臉上時，她又打了一個寒噤，連忙轉了過去，開始背單詞，假裝無事發生。

    過了好一會兒，過千帆才撕開包裝袋，慢條斯理地吃起麪包來。

    真難吃。

    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