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淵似海一般的天威瀰漫在每個人心頭。

    所有天庭修士在這一刻，盡是愕然的發現，在這天威之下，他們莫說調動體內的力量，就連舉手抬足都是一種奢望。

    他們這一刻，就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羔羊，只能任人宰割。

    魔修們發出猖獗的大笑，抬起手中的屠刀，將這些天庭將士的性命一個個收割。

    縱然是楚陽，在這天帝鏡的鎮壓之下，亦是無法做出任何的舉動。

    無數的魔教修士朝他殺來，可怖的魔氣將眼前的空間撕裂。

    咚！

    無始鍾在這一刻，彷彿有著自主意志，就算沒有楚陽的指令，亦是飛向了天穹，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鐘鳴。

    神光浩蕩，將那些魔教修士紛紛鎮殺，化作了漫天血霧。

    楚陽目光復雜，凝望了一眼無始鍾。

    彷彿看到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自無始鍾內顯現。

    柳長生饒有興趣的看著無始鍾，眼中閃爍著點點精光，輕咦道：“偽仙器麼？”

    無始鍾一開始不過是尋常帝兵層次，後來隨著楚陽不斷廝殺，沐浴著無數的大帝之血以及半仙之血，加上有聶清靈的殘魂融入，逐漸衍化成了如今的偽仙器。

    柳長生淡淡一笑：“偽仙器終究只是偽仙器。”

    轟！

    隨著他的意志迸發，天帝鏡上閃爍著更為濃烈的天威，朝無始鍾鎮壓而來。

    砰！

    無始鍾現在終究還不是真正的仙器，無法與天帝鏡抗衡。

    剛一碰撞，便發出陣陣哀鳴聲，被震飛出了億萬裡之遠。

    鐘身上的神性也暗淡了不少，可怖的裂紋如蛛網般蔓延，隨時都有崩裂破碎的可能。

    楚陽看到這一幕內心無比焦急，他發出一聲低吼，想要從天帝鏡的鎮壓中掙脫。

    可天帝鏡的威壓過於恐怖，就仿若能將天地都給鎮壓，即便他如今已經有著準帝巔峰的實力，亦是無法擺脫。

    無數的天庭將士接二連三的倒在了血泊當中，屍骨如山，堆積在南天門前。

    鮮紅的血液流淌在這片仙地當中。

    昔日的仙地，這一刻就好似修羅煉獄。

    正當柳長生打算親手將楚陽這個大敵解決之時，一道很是蒼老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

    “誰也不許傷害我的楚陽哥哥！”

    隨著話音響起，伴隨著的還有一陣低沉的龍吟聲。

    只見一頭身軀早已枯敗，宛如行將就木的藍色真龍從天庭的深處衝出，來到了南天門外。

    柳長生目露詫異，“龍族？”

    龍小小的龍軀逐漸淡化，漸漸變為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嫗，她眼含淚珠，來到楚陽身旁，深情的凝望著眼前這個男子：“楚陽哥哥……”

    她溫柔的撫摸著楚陽臉頰，在他嘴唇輕輕一點。

    楚陽眸光微微一凝。

    晶瑩額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道：“楚陽哥哥，小小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只見她的身軀逐漸變化，幽暗的魂火將她全身點燃。

    可怖的氣息席捲天穹，浩蕩龍威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接著，她的三魂七魄在焚燒，肉身被燒盡。

    唯有天地間的龍威越發強大。

    龍小小的身影出現在天地間，她凝望著楚陽，眼中滿是不捨：“楚陽哥哥，對不起。”

    “以後又要只剩楚陽哥哥一人了，小小好想好想陪著你，可是……”

    “以前都是楚陽哥哥在保護著小小，這一次，換小小來保護你。”

    她的聲音越發微弱，越發飄渺。

    最後，神魂燃盡，恐怖的龍威衝擊著天穹上那一面古樸大鏡。

    當！

    滅世神雷響徹，雷聲浩蕩，天地好似要被震裂一般。

    漸漸的，天帝鏡所散發出的天威逐漸弱化，已經無法再對天庭眾人造成壓制。

    而龍小小的身影在這一刻，徹底的消散在了天地間。

    就好似從未來過。

    楚陽衝上前去，想要將她的身影抓住，可是他卻什麼都無法握住。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龍小小就這樣消逝。

    龍族……絕脈！

    楚陽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吼，他臉上充斥著無盡的悲慟：“小小！”

    天帝鏡外。

    群修們看著龍小小為幫助帝尊，不惜燃盡三魂七魄，將自身的一切都給焚燒獻祭，心中無比沉重。

    他們終於明白了，為何當年名動一時的天庭神女，突然間銷聲匿跡，如人間蒸發一般。

    原來，當年爲了抵擋魔教的進攻，發生了這一切。

    龍小小對於帝尊的感情，絕對不弱於在場的任何一位女帝。

    尤其是當時那一句：小小的世界只有你了。

    讓所有人的內心猛地一顫。

    就是這樣一位充滿了悲情，命運悽苦的可憐人，到頭來卻是以這樣一種方式隕落。

    群修們久久無言。

    親眼看著龍小小的逝去，帝尊的內心該有多痛，他當時該多麼絕望？

    就連柳瀟瀟也是沉默了。

    在她看來，如龍小小與聶清靈這樣的女子，才配得到楚陽哥哥的愛，其她那些女帝……

    楚陽這一生本就悲苦，可為何這些真正理解他的紅顏，卻要相繼隕落？

    這命運何等不公。

    柳瀟瀟眼中滿是心疼，她真不知道，楚陽哥哥內心要多堅強，才能獨自一人承受這一切。

    ……

    鏡中。

    柳長生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的行動竟然會因為一個龍族女子而失敗。

    失去了天帝鏡的鎮壓，他很清楚，以魔教的底蘊，無法與天庭正面碰撞。

    尤其是在老帝尊徹底恢復之後，他們沒有半點勝算。

    所以，他當即下令，率領著眾多魔教修士打算就此撤離。

    另一邊。

    楚陽此刻的臉上沒有半點神色，沒有任何感情的流露。

    只是淡淡的望了柳長生一眼，說道：“我必殺你。”

    短短四個字，卻包含了楚陽心中滔天的殺意。

    柳長生在看到楚陽那冷漠到極致的目光時，身軀亦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他迴應道：“隨時奉陪。”

    說罷，他帶著一眾魔教將士離開了這片天穹。

    當天地重新歸於平靜後，楚陽依舊靜靜的矗立在原地，他的目光有幾分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想流淚，卻發現自己的淚水早已流乾，無淚可流。

    在他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了一幅幅畫面。

    那些都是他與龍小小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