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刀上，女子的神魂虛影在這個時候以極快的速度在消散。

    那不知積攢了多少年的無邊煞氣，不斷吞噬著這道接近支離破碎的殘魂。

    聶清靈選擇以自身血祭太初刀，以自身的性命喚醒那早已死去的刀靈，為楚陽能夠獲得太初刀，奉獻了自己的一切。

    現在，她的殘魂也即將徹底消逝。

    楚陽的臉上面無表情。

    他抬手一引，以無上的手段，強行將這太初刀上的煞氣紛紛鎮壓，並將聶清靈的這道殘魂給救出。

    隨著楚陽的出手，太初刀上那恐怖的殺伐氣息，順著蔓延到了楚陽全身。

    楚陽的身軀被這殺伐氣息洞穿的近乎千瘡百孔，就連自身的道果也在這一刻變得支離破碎，隨時都有可能徹底崩塌。

    他眼中有無窮的悲意。

    內心悽然，卻無淚可流。他的淚水，早已流乾。

    在這之前，楚陽原本以為自己的內心早已麻木，不會再產生任何的動搖。

    當他看到柳瀟瀟隕落的那一刻，看到龍族公主龍筱爲了抵擋域外的入侵，將自身的性命捨棄，化爲了神龍絕陣的一部分後，他以為自己的心早已死去。

    然而，現在看到聶清靈的隕落，他心中充滿了悲慟。

    那個小女人，這一生的經歷太苦了，苦到讓人憐惜。

    可就是這樣一個，將自己半生都奉獻給了家族的女子，最後卻成爲了家族罪人。

    尤其是在看到對方赴死的那一刻，楚陽的內心更是忍不住動搖了起來。

    明明這樣個命運悲苦到了極致的小女子，最後的結局卻是這樣悽慘。

    楚陽眼前的畫面逐漸模糊了起來，恍惚間，彷彿看到了當年，那一襲紅衣屹立在城頭，不斷擊鼓為他們踐行的場景。

    對方的聲音始終縈繞在自己耳畔。

    可如今，那哪還有那一襲紅衣的身影？

    那一個紅衣如火的女子，最後還是逝去。

    楚陽凝望著這一道殘魂，最後將這縷殘魂放入到了無始鍾內，楚陽託著無始鍾，他的嘴唇微微顫抖，道：“清靈，終究是我欠你良多……”

    天帝鏡外。

    聶風雲在看到這一幕後，狀若瘋狂，他的身軀不斷顫慄著，眼中更是佈滿了血絲。

    他抬手朝著天帝鏡的畫面抓去，哽咽的吶喊道：“姐……”

    在他心中充滿了悲慟，淚水止不住的從眼角滑落。

    一位風華絕代的大帝強者，在這個時候，泣不成聲，沒有半分作為帝者的威嚴。

    不多時，他的眼前已經被淚水模糊，心中更是宛如刀絞一般的劇痛。

    他的心裏有太多太多的遺憾了。

    自己姐姐，爲了自己日後能夠順利繼承聶家，不惜放棄了自己的自由，拋棄了自己的想法，整日如傀儡一般。

    她揹負了太多，命運何等悲慘，哪怕到最後，也沒有一個善終。

    如今的聶風雲只覺得渾身充斥著無力感。

    哪怕他如今作為一方大帝強者，有著近乎舉世無敵的實力，但依舊無法守護自己的姐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姐姐就這樣逝去。

    他痛恨自己無能為力，更痛恨自己當年的不學無術……

    要是當年自己能夠早點醒悟過來，為姐姐分擔一些，或許現在的結局會有所不同。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其他的修士們也是在這一刻止不住的嘆息了起來。

    聶清靈絕對是他們見過，最為悲情的人物之一，而她為獻祭赴死的場面，始終縈繞在每個人的眼前，讓他們感覺到壓抑，難以喘息。

    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悲涼。

    如果不是因為聶清靈的深明大義，在這種情況下依舊選擇獻祭自己為帝尊取刀，或許現在他們也不能這般安穩的屹立在此了。

    不能補全天地神盤，可能如今的萬靈大陸，已經成爲了域外邪族的後花園。

    到這一刻，他們才明白了域外邪族帶來的壓迫究竟有多麼沉重。

    古往今來，多少先輩爲了抵禦域外，喋血蒼穹。

    在帝尊他們之前，還有更多遺忘在了時間長河中的先輩。

    他們爲了給後世一個太平盛世，浴血奮戰，身死道消。

    不論是聶清靈還是以往的先輩，他們都不會就此沉寂，他們的身影將永遠存活在後世每一個人的心間。

    無數修士在此刻大吼：“我等後世修士，拜謝紅衣！”

    滾滾聲浪如驚世神雷，響徹在整個天庭，久久不衰。

    ……

    柳瀟瀟的目光微微顫抖，她的內心亦是有幾分感觸。

    原本對於聶清靈的敵意，在這一刻也弱了不少，喃喃自語道：“這個世上，能配上楚陽哥哥的，你能算一個。”

    隨後，她的目光緩緩看向了無始鍾。

    當時聶清靈選擇赴死的那一幕，態度的堅決，與自己那時何等的相似。

    哪怕自己的選擇錯了，也不曾退縮，縱然赴死，亦無怨無悔。

    她對此有些神傷，聶清靈與自己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自己還活著，可她卻已經逝去。

    自己尚且還有機會能與楚陽哥哥再續前緣，可她……

    隨著時間的推移，群修們逐漸平復了心情。

    有人開口說道：“這樣看來，聶清靈當初是爲了帝尊，主動獻祭而死，之所以會被煉為無始鐘的器靈，也是因為太初刀內的煞氣過於濃郁，帝尊纔會將她的這道殘魂留在無始鍾內。”

    群修默默不語。

    如今真相大白，也算是揭開了帝尊與聶帝之間的血仇了。

    不少人忍不住唏噓感慨，誰能想到，真相竟然會是這樣的呢？

    他們也對帝尊感嘆不已，明明帝尊知道這其中存在著天大的誤會，但他自始至終都未曾開口解釋過任何。

    選擇自己默默的承受了這一切。

    事到如今，他們才能體會到，那時的帝尊心中該是何等的壓抑與悲慟。

    看到群修們對於帝尊的態度越發好轉，葉凡恨的牙癢癢。

    面色如同吃了死蒼蠅一般的難看，猙獰的低吼：“媽的，這特麼也能是誤會！”

    葉凡目光掃視了一眼如今的伐天聯盟。

    他能夠感覺到，聶風雲如今的心態在發生變化，已心生反志。

    不僅如此，在無始鍾內，還鎮壓了楚囡囡呢，加上搖光，已經足足三尊大帝明著要反了！

    想到這裏，葉凡的心中充滿了悔恨。

    早知今日這結果，他絕對不會選擇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