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會兒，沈鈞寒開口：“我需要再想想。”

    出國不是一件小事，更何況他在公司這邊還有許多的事情沒有做。

    但考慮到，老爺子操心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而且自己出國，如果能拿到國外的資源和掌控權，也一定對自己在總公司這邊的地位有所幫助。

    沈鈞寒一時間也是猶豫不決。

    “說著急，好像也沒有那麼着急，你慢慢考慮。”

    沈老爺子笑著說了句什麼，又低下頭去處理工作。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靈光一閃。

    “所以你本來找我是要跟我說什麼？”

    沈鈞寒回覆：“我來找你是因為白家的事。”

    聞言，老爺子的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那你今天來這裏，知道剛纔那件事之前……還有別的情況？”

    聽到這裏，老爺子頭都大了。

    那人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這些勾當，雖然他之前有所察覺，但是卻都沒有深入往下挖。

    回想起來，老爺子也是冒了冷汗。

    “白夫人今天來這裏之前，已經跟沈廷見過一次麵。”

    相比老爺子震撼不安的模樣，沈鈞寒倒是表情平靜。

    或許是因為這麼些年來，他一直默默的觀察著這位所謂的伯父。

    他將二人此前在外面單獨會面的照片找出來，給老爺子看。

    “爺爺倒是不用自責什麼，我知道此前你對他一直都非常放心。”

    畢竟血濃於水。

    誰都不想對自己的親人妄加猜測，或是做出傷害家人的事情，但有時是不得已而為之。

    沈老爺子聽沈鈞寒敘述後，更是坐在椅子上半天緩不過神兒。

    過了好一會兒，老爺子長嘆一聲。

    “你說得對，我的確不應該自責。”

    “雖然我一直都很偏心你，但是家裏人都看得出來，是因為你身上發生了太多不幸的事，老人對晚輩有所偏愛一直都不是什麼稀罕事。”

    “但是我的兒子……”

    提到沈廷，老爺子又是搖搖頭。

    他沒想過，自己對沈鈞寒的這種偏心，會讓沈廷暗地裏計劃如此之多。

    沈鈞寒忽然眉目閃爍，低著頭問：“爺爺。”

    “什麼？”老爺子以為沈鈞寒還有什麼要補充的，頓時捂住心口。

    人老了，有時候真的受不了什麼打擊。

    而沈鈞寒依舊垂眸，輕聲問：“現在這樣的話，爺爺會後悔嗎？”

    “後悔什麼？”老爺子還沒明白沈鈞寒想說什麼。

    沈鈞寒笑了笑：“後悔之前對我那麼好，讓大伯那邊如臨大敵，做出這麼多不好的事。”

    沈老爺子一時無言。

    他這個人向來坦坦蕩蕩。

    人生已經經歷很多，見過的人也足夠多，所以他不會對別人說謊。

    “要說後悔，其實是有點。”

    沈老爺子重新開始喝茶，只是手有些微微顫抖。

    沈鈞寒不置可否地笑笑，知道爺爺會這麼回答，但內心不可避免地有點失望。

    但是依然在他可以理解和接受的範圍內。

    “鈞寒。”

    “我之前也並非決議如此，而是一直都想一碗水端平。”

    “畢竟這是一個大家族。”

    “但是這些年我做的的確不好，就算你是既得利益者，在你面前我也必須承認這一點。”

    老爺子是這麼說的。

    而沈鈞寒抬眸，只瞥見老人臉上的無奈蒼涼，此刻像是沉重的陰霾蔓延在他每條皺紋之中。

    剎那間，方纔內心所有的難過消失不見。

    他笑了：“爺爺，我說過了，不用太自責。我問出這個問題，也只是好奇。”

    站起身來，他的笑容加深：“而且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既然，這碗水傾斜在我這裏。”

    其他的話，沈鈞寒沒有多說。

    他知道老爺子明白。

    果然，老爺子看著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我知道。”

    “所以我只是有一點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做出更好的選擇，但誰知道呢？或許人性如此，我已經做出了最好的選擇。”

    就算他能一視同仁，以沈廷的性格，又真的能一直太平？

    爺孫倆各懷心思，誰都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

    此時，十六樓的辦公室。

    白若雪坐在沙發上，懶散而優雅。

    “有時候你讓我覺得，你不是一個來談生意的，反而是來……”

    沈廷開口，說了一半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白若雪笑了，“來做什麼？”

    她換了個坐姿，左腿搭在右腿上。

    “是來美人計的。”

    沈廷輕輕嗓子，聲音都和平時不一樣。

    白若雪先是一愣，而後捂著嘴笑，“你怎麼沒個正經？要是讓你家那位知道了，我可怎麼辦？”自己費心思維持的優雅和風度，或許就要煙消雲散了。

    “她可能早就已經懷疑，我對她沒什麼感情了。不過是因為有兒子。”沈廷卻聳聳肩。

    顯然，這件事對他來說不算是什麼大事。

    白若雪只是笑，“剛纔我的人說，沈鈞寒現在也在總部，似乎是跟老爺子談事呢。”

    “呵，他們能談的很多，我已經不在乎了。”

    話是這麼說，沈廷的表情還是一下子就變了。

    他顯然十分介意沈鈞寒和老爺子見面。

    “話說回來，之前我其實還是很想維持家裏表面的和平，因為我覺得而一定會影響到最後財產的分割……”

    沈廷走到白若雪身邊坐下，眼神曖昧地打量著她的裙子。

    白若雪表情沒什麼變化，依然笑著，眼底有幾分看不清情緒的漣漪。

    沈廷握住她的手，忽然變了語氣：“但後來我發現，不管我做什麼努力，他都是執意要向着鈞寒的，那我還有什麼好介意的？”

    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贏得家產，也就不在乎那些表面功夫。

    白若雪又笑，笑容也是嬌媚迷人的，落在沈廷耳朵裡，他心裏一直酥酥麻麻。

    “行了，你家的事我聽得夠多了。”

    她鬆開沈廷的手，眼波流轉：“我要的合同呢？”

    沈廷哈哈大笑，卻是起身來找出一張紙遞給她：“你啊，看起來明明是個小女人，談生意卻毫不客氣。”

    “這麼簡單……”白若雪起初有些懷疑，但細細看過，才知道的確是自己要的合同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