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竟然對此一無所知，原本也並未去過凝香館的樓崇山，頓時覺得底氣足了些，雖說如今也是個童子雞，到底比阿丞有經驗不是？

    清了清嗓子，樓崇山揹着手一臉神秘，“這凝香館可是個好地方，那裏的姑娘個個才藝不凡，姿容不俗，簡直就是男人的天堂啊……”

    努力忽略幾分心虛，樓崇山伸手拍了拍江映水的肩膀，“阿丞啊，雖說你還沒有娶妻，但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連凝香館都沒去過，讓別人知道，豈不是要恥笑於你？”

    “哦——”江映水拖了個長音，微微眯著眼睛看他，“聽樓兄的意思，想來你定是那凝香館的常客了？”

    “……”

    雖然連凝香館的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但是，在兄弟面前豈能丟了顏面？

    樓崇山挺直了腰桿，毫不遲疑地點頭，“那是當然，愚兄我好歹是京城三少之一，若是連凝香館都沒去過，豈不成了笑柄？”

    “呵呵……”

    江映水冷笑兩聲，嘴角勾起的弧度滿是諷刺。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不得不佩服樓崇山的厚臉皮，那什麼“京城三少”的名聲，這兩天她也是有所耳聞，這三人俱是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算是那群京城無所事事的貴族公子中的領頭人物，這樓崇山，顯然也是其中之一了。

    所謂的“京城三少”，不過是別人起來諷刺他們的名頭罷了，這人竟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當真是沒救了！

    江映水氣的說不出話，爲了自己的任務，她卻無法放棄這攤扶不上牆的爛泥，咬牙預設了和他一起逛青樓的打算。

    作為全國最有名的書院，麗山書院的學生數量絕對不少，這其中自然大半都是貴族子弟，卻也不乏尤其優秀，憑藉自己努力考進來的寒門子弟。

    當然，就算是貴族子弟，大多數其實也並不差勁，因著家裏條件的原因，這些人往往從小便能夠接受最好的教育，只要腦子不是太笨的，學問都是不錯的。

    像樓崇山這樣真正不通多少文墨，也沒有超強天賦的廢材，在整個麗山書院數百名學生中，絕對是奇葩般的存在。

    因著樓崇山在京城的名聲也算是頗為響亮，二人一進那書院門，便遭到了一些人的白眼。

    本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認識樓崇山，只是不認識他的，大多出身普通，這些人在書院屬於勤奮好學，不問世事的，因此對於新人的到來，並沒有什麼表示。

    至於那些認識樓崇山的，自然對他的名聲不陌生，能來書院上學的，基本都是和“紈絝”二字不沾邊的，壓根兒不屑和他這種人為伍。

    江映水偽裝的蔣丞雖然是個生面孔，但他能夠和樓崇山這種人混在一塊，就足以敗光他在這書院的大半路人緣。

    進來之前，江映水本來還有些忐忑，生怕這麼多人中有幾個眼神凌厲的，能看穿自己的身份，現在可好，根本就是遭到了所有人的無視。

    忍不住白了樓崇山一眼，江映水暗暗咬牙，她非得把這個男人調教成，勤奮上進的五好青年不可！

    “阿丞，你看那邊，咱們過去坐吧，剛好兩個位置！”樓崇山這傢伙毫無所覺，大約平時受夠了白眼，此刻半點不把其他人的態度放在心上，指著最後面角落裏的位置便興奮的叫了起來。

    角落的位置好啊，上課的時候睡個懶覺，搞點兒小動作什麼的，恐怕先生根本看不著吧！

    如此一想，樓崇山更加激動，扯著江映水便要往那裏走。

    “不行！”

    只看了一眼那位置，江映水便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堅決搖頭，而後視線在屋內快速環視一圈，最後落在右側最前面的兩張書案上。

    “樓兄，我看那裏不錯，咱們就坐那！”

    說著，趁樓崇山還沒有反應過來，扯著他便朝那走了過去。

    等到樓崇山徹底回神的時候，他的書袋已經被開啟，江映水幾乎發揮平生最快的速度，把他的筆墨紙硯統統擺好。

    “……”樓崇山驚訝地張了張嘴，片刻之後，呆滯的看向她，“阿丞，你這是——”

    就在江映水快速思考著該如何解釋時，突然響起地一聲低哼，打斷了兩人的交流。

    “昨日課後，我給大家留了一道題，今有雞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四十九足，問雞兔各幾何，大家還記得吧？”

    這先生四十左右的年紀，下巴留著一捋鬍鬚，身材中等，面目嚴肅，聲音低沉帶著幾分威嚴，面無表情地模樣，很有幾分嚴師的味道。

    江映水本來不知道這節課學的是什麼，一聽這問題，心裏便有了數，原來這是一節算術課。

    原來古代也有課後作業，而且這題，不正是自己給樓崇山出過的？

    思及此，江映水忍不住偏過頭去，看他的反應。

    見這人竟然瞪著眼睛一副呆相，暗罵了一聲沒出息，而後伸手捅了捅他的手臂。

    “啊？”

    樓崇山本能的發出聲音，而後才意識到這是在什麼地方，對上先生朝他投過來的凌厲視線，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這位學子有些面生……”先生垂眸打量了他幾眼，也不給他回話的機會，“你方纔發出聲音做什麼，不知道這是學堂之內？”

    “我——”

    樓崇山動了動嘴角，說不出話。

    他雖然是個紈絝不假，可尊師重道的道理，他從小都快聽膩了，哪敢對書院的先生不敬？

    “相必，你是知道方纔問題的答案了。”先生面色威嚴，“既然如此，你便說說吧。”

    說，說什麼？

    樓崇山欲哭無淚，尤其是看到先生手中緊緊握著的戒尺，幼年時被親爹打手心的噩夢便瞬間浮現在眼前，艱難的吞了吞口水，他欲哭無淚，“回先生的話，學生，學生不知……”

    那先生卻似乎做好了殺雞儆猴的打算，淡淡開口，“不知是什麼問題？無妨——”

    說著，他便主動把問題重複了一遍，而後看著樓崇山，語氣不容置疑：“說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