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勢已去！

    此刻便是他唯一的想法。

    這位陛下的賞罰向來不能以當下來看，若是今日他大發雷霆將自己送入牢獄，未來說不準還有復起的可能。

    可他這般的柔和，那便是對他徹底失去了希望。

    想必，此刻陛下的眼睛已經在江南收集他的情況了。

    大限，就在眼前。

    他從未想到，只是幾個翻不起浪花的水匪，便能讓他如此的狼狽。

    “臣告退。”霎時間，高問道蒼老了許多。

    高問道看得清的東西，戚跡卻未必看得清。

    他甚至朝著皇帝重重叩首：“多謝父皇！”

    若非對他高家的寵愛，這等大事父皇怎麼可能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皇帝淡淡的看著興高采烈的兒子，輕聲道：“時候不早了，你也先回去歇息吧。”

    “你母妃若是在外面，便也先讓她回去。”他柔和的模樣與以往並無異常：“告訴她，高家的事情與她無關。”

    “是！”戚跡興高采烈的走了，卻沒有看到身後父親幽暗的神情。

    “蠢。”許久後，天元帝冷冷的聲音才響起。

    老太監小心翼翼為他換了茶水，輕聲道：“殿下年紀還小呢，需要多教導教導。”

    這種話，天元帝自然不會聽在耳中。

    能力差些還能教導，心性差還拿什麼教？

    “親近外戚，婦人心腸不知輕重，怎堪大任？”

    幽冷的聲音在御書房中響起，讓老太監打了個哆嗦。

    就在幾月前，那位還是陛下最為疼愛的皇子。

    可如今聽陛下的意思，顯然是將他排出了太子之位的人選。

    這……

    實在是太過突然。

    實則不怎麼突然，天元帝雖然極其寵愛這兒子，但並不是不明事理的君王。

    否則，當年他也不可能那般心腸冷硬的將寵妃兄長一家打入深淵。

    在任何人可能威脅到朝政和他位置的時候，這看似和煦的老皇帝都可能化身嗜人的猛虎。

    “罷了。”皇帝輕咳一聲，臉上帶了幾絲怠倦：“宣王寬覲見。”

    好在，他的兒子並不少，從現在開始教導也不晚。

    王寬到時，神色中的興奮還未褪去：“拜見陛下！”

    “怎的？你心情倒是不錯？”皇帝斜睨他一眼，淡淡道。

    “當然！”王家在朝中清貴無比，王寬更是陛下欽點的皇子先生，對皇帝恐懼並沒有太多。

    皇帝懶得去問這不著調的臣子又在高興什麼，轉而開口：“君認為，皇子中有誰堪當大任？”

    霎時間，王寬臉上的笑就僵住了，額角更是瞬間滲出了冷汗。

    他雖是不著調，但也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陛下這話他若是答了，豈不是直接捲入瞭如今詭譎的爭儲之爭中？

    “臣……不敢斗膽評議皇子。”王寬匆匆跪下，心中思忖著如何應對。

    “若是你這做先生的都不能評議皇子，朕要你有什麼用？”皇帝蒼老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冷意：“你照實說。”

    此時此刻，他沒有心情聽這些臣子們打太極。

    王寬心中暗自叫苦，整理了半天情緒才小心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