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李世民冷哼一聲，李淵顯得有些不滿：

    這逆子，居然敢懷疑老夫？

    “兒臣一時糊塗，還請父皇莫惱。”

    李淵的態度很不好，但這顯然不會影響到李世民：

    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們父子已經很久沒有正常的交談過了。

    朝著李淵道歉一句，李世民這才低聲將玄武門之變前發生的事情講述了出來：

    “玄武門之前，兒臣與黃兄間的關係就已經到達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但那個時候……”

    在李世民的講述之下，他和李建成之間的明爭暗鬥全都也逐漸徹底展現在了李淵面前。

    “如此說來，建成當時已經決定了對你痛下殺手？”

    “沒錯。”

    點了點頭，李世民的神情有些悲傷：

    “若不是兒臣及時得到訊息，恐怕此時的下場不會比黃兄好多少。”

    “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該……不該對他們痛下殺手。”

    “囚禁、關押，這些難道都做不到嗎？”

    李淵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哀怨：

    對於一個父親而言，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子嗣相互殘殺絕對是一件心碎的事情。

    面對李淵的詢問，李世民並沒有開口。

    他能留下李建成的性命嗎？

    能！

    但又不能！

    以當日的情形，他但凡有半點兒心軟，恐怕就不會如此順利的達成目的。

    再者說來，就算是留下對方又能如何？

    讓他怨恨自己、找機會給自己使絆子？

    “罷了，會落得如此下場，實際上又何嘗不是我的錯呢？”

    “父皇何出此言？”

    沒想到李淵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語，李世民不由得心頭一驚：

    這種話……不像李淵的風格啊。

    “哼！”

    “若是老夫當年沒有向你許諾、沒有給你太多的權勢……”

    “你就不會生出這樣的心思。”

    朝著李世民瞪了一眼，李淵又補充一句：

    “同樣你也不會被建成孩兒視為威脅。”

    當願意直視之前的事情時，李淵展現出了出人意料的大度和睿智：

    “說到底，只不過是我給了你們不該給的希望和能力。”

    “父皇~”

    目光落到李淵的身上，李世民眼眶微微泛紅：

    李淵的話語正確嗎？

    正確！

    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沒有愧疚之心。

    雖然坐上了皇位，但背上了弒兄殺弟惡名的李世民除了揹負了壓力和愧疚之外，還有一份怨怒：

    如果……如果當時父皇沒有答應謀奪天下之後冊封他為太子。

    亦或者沒有在大勝之後反悔，還會有這些事情嗎？

    “少做這等小女兒姿態。”

    或許是李世民的眼神太過‘噁心’，李淵的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棄之色：

    “既然坐上了這個位子，那就好好的坐著吧。”

    “朕的身子還能堅持幾年，用你的努力向朕證明一件事情。”

    話語至此，李淵的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強悍的氣勢。

    這是他身為太上皇的氣勢：

    “證明老夫之前的決定是錯誤的，更證明你李世民纔是這天下之主最適合的人選。”

    “我知道了。”

    怔怔的盯著李淵看了幾十秒，李世民這才重重的點了點頭：

    “父皇一生英明，但恕孩兒不孝，這次……孩兒恐怕真的要讓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哼！’

    冷哼一聲，李淵繼續開口：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父皇，你為何突然間會有這樣的變化，難道是……”

    話語沒有徹底出口，但李世民相信李淵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

    “朕有這樣的變化，對你來說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朝著李世民看了一眼，李淵最終還是嘟囔了一句：

    “那個叫李政的小娃娃是個好的，你以後可以多注意注意。”

    雖然沒有明說，但李淵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李政，我罩著了！

    “父皇放心。”

    聽到自家老爹的話語，李世民的臉上不由得露出大大的笑容：

    等您知道了自己看好的‘小娃娃’實際上是自己的孫子，肯定會更加震驚！

    當然，此時的李世民顯然還沒有暴露李政身份的想法。

    朝著李淵拱了拱手，李世民裝作一臉平常：

    “長安縣子仁善寬厚且素來聰慧，孩兒自然會對他委以重任的。”

    “如此便好。”

    獲得了李世民的‘保證’，李淵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也算是我這個‘老爺子’送給那政小子的一點兒好處吧。

    “朕有些乏了，若是沒有其他事的話，你就先退下吧。”

    話語出口，李淵又補充了一句：

    “今年的春節舉辦的隆重一些，老夫也想好好的熱鬧一些。”

    “父皇放心。”

    聽到李淵的話語，李世民的臉上又是忍不住一喜。

    這代表著什麼？

    父皇要參加春節宴啊。

    要知道自退位以後，李淵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一些較為盛大的場所了。

    正是因此，所以這實際上也是老李很容易被其他人攻伐的一個方便：

    太上皇為什麼不參加各種活動？

    被皇帝囚禁了啊！

    囚禁生父，這是什麼？

    不孝！

    雖然沒人敢指著老李的鼻子說這種話，但暗戳戳的提一提還是沒問題的。

    最關鍵的是，面對這樣的話語，李世民除了捏著鼻子認下來之外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畢竟李淵不願意參加，他總不可能綁著對方參加吧？

    但現在不一樣了，李淵主動提出了要參加。

    這代表著什麼？

    雖然不能說是為李世民站臺，但至少算是勉強接受了他。

    “父皇暫且休息，兒臣就此告退了。”

    強忍著歡喜朝著李淵行禮，李世民從大安宮出來時的步伐都是輕飄飄的：

    春節過後，再也不會有人敢用這件事攻伐自己了。

    若是還有人敢不識相的話，那就打板子！

    打到對方開口為止！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嗯？”

    剛一出門，李世民便收穫了來自王德的祝賀。

    看著眼前笑的像一朵老菊花一樣的王德，李世民眉頭微挑：

    “你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

    “老奴不知。”

    搖了搖頭，王德表現得格外坦誠：

    皇帝和太上皇的談話，他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偷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