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雲野自己倒是早就那麼不在意了：“小時候我也會有怨念，明明有這樣出色的父母，也給了我這樣出衆的天賦，可他們為什麼要選擇這樣……早早的就飛昇走呢？難道就一點都不在意我嗎？不怕我就這樣夭折？”

    這也是為什麼，雲野明明修為早就足夠飛昇，可她依然選擇留在下界的原因。

    惜夢問她的時候，她給的理由是“去了上界還要再繼續修煉，在下界已經制霸了為什麼要自找麻煩”，然而真實的原因……

    就是她心裏還有疙瘩。

    如果遇到她的親生父母，她不知道用什麼態度來面對他們！

    同時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

    “他們也沒有家族，都是散人，我就這樣沒有助力的長大，跟這裏……北部丁級家族的孩子們沒什麼區別……”說到這裏，雲野又“唔”一聲，“還是有區別的，我的天賦他們比不了。”

    所以雲野不理解惜夢說的“見過她”，是怎麼見的？在哪裏見的？

    心中隱隱有個猜測，但算她慫了，她不敢問！

    若真是那個答案，她又該如何面對？

    盛黎川原本因為她前面的話，心疼的將雲野摟緊，聽到後面，又是有些無奈：“你還挺會調節情緒，這個時候也不忘了自戀一下。”

    “這是自戀嗎？闡述事實好吧？”雲野挑眉：“據我所知，北部那些低階家族的子弟，天賦普遍不怎麼樣。”

    “是是是，是事實，不是自戀。”盛黎川應和著：“那我也來說說我吧……”

    他將下巴搭在雲野的頭頂上，彷彿陷入了回憶中：“不知道該算是比你好一點嗎？我小時候，至少有娘陪我長大，雖然，只到我十歲的時候吧……”

    “讓我想想，從哪裏開始講起……”

    “我的親生父親……我壓根就沒有見過那個男人的麵，可我猜，他一定是個極其沒有責任、沒有擔當的男人！據我娘所說，他長相出色、天賦卓絕，不知是什麼時候、如何出現在武國，纔在這住了沒幾天，就有了許許多多的愛慕者。”

    盛黎川頓了頓，繼續道：“而我孃的性格呢……要說兩耳不聞窗外事，也不至於，但確實接受外界訊息要比別人慢很多，她不太愛打聽事情。可她也是容貌、氣質皆極為出衆，有如空谷幽蘭一般的女子，某次出行，一下就吸引了那個男人的注意。”

    “接著，就是死纏爛打式的追求。”

    盛黎川低低笑了一下，聲帶振動著，讓雲野頭頂一陣酥麻。

    他繼續道：“好吧，也不能算，他追女人很有一套，大約是經歷得多，很懂女孩子的心吧？總之又是寫信，寫一些酸溜溜的文字……又是製造各種偶遇之類的，總之，一段時間後，我孃的心逐漸被他打動。”

    “所以，他們兩人就這樣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雲野耳朵貼著他的胸口，傾聽著盛黎川的心跳，輕聲問：“為什麼說沒有擔當呢，是他拋下你們跑了麼？”

    “嗯，”盛黎川點頭，思緒也跟著飄遠：“我小時候也給他找過理由……”

    盛黎川頓了一下，又開口：“因為娘知道，他是突然出現在武國的，很有可能不是武國人，而武國的屏障，會週期性的剔除其內它不想要的人。所以我想，也許他是被剔除出去後，無法再進來了呢？也許……他也在外面思念著我們，只是一直不得其法進來，在思念中，也和我們一樣痛苦呢……我還想著，總有一天，我們一家人一定會團聚！”

    “可後來，我連騙都無法騙自己了。”盛黎川苦笑。

    “隨著年齡漸長，我懂的也更多，看著我娘時常拿出以前的那些書信懷念，我也有偷偷看過……信中的確是文采出衆，其中的一些訊息也透露出，他並不是普通人家，必然是某個大家族的少爺！那他為什麼、為什麼……不派個人來把我們接走？或者、或者只是知會一聲，有個訊息，也好啊！”

    說到這裏，盛黎川的情緒有些激動：“我們母子兩在他眼裏到底算什麼？只是一時的消遣麼？他難道就沒有想過，他就這樣消失，留娘一個人在這裏，她會怎麼樣？！”

    雲野沒有說話，她知道盛黎川此時需要的只是傾訴與陪伴，她原本環著盛黎川腰身的手臂，在他背後輕撫，以作安慰。

    “在我六歲那年，娘也許是心灰意冷了，嫁給了明知她有孩子，還一直在追求她的盛叔叔……起初我很不理解，既然心裏還有著那個男人，既然不喜歡盛叔叔，又為什麼要答應嫁給他？她自身的修為在武國就是首屈一指的存在，難道還一定需要尋求一個家族的庇護？可後來我才領悟，她不是爲了自己，而是在為我尋求庇護……”

    雲野耐心地聽他講，他的娘是如何為他籌謀，又如何拋下了他……

    “她花了幾年時間，暗中考察盛叔叔的人品，在確認他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以後，就帶著我嫁給了他。然而這種嫁，跟我們普通的嫁娶還不一樣，她與盛叔叔約法三章，娘只是住在盛叔叔家，不會與他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關係。就這樣，盛叔叔也答應了。”

    雲野輕聲道：“看來他，真的很愛你娘。”

    “嗯，我能感覺得到，而且盛叔叔也是一個很好的人，他愛屋及烏，對我也非常好，小時候，修煉中遇到無法理解的地方，我都會去問他。”

    “後來……到我十歲那年，我才知道，明明娘自己的修為就可以護住我，為什麼還要給我找一個庇護所？她……她竟然是想……犧牲自己，把自身的所有修為都渡給我！隨後，她一夜白髮，就那樣離去了……”

    “把修為傳給你，十歲的你如何承受的住？是這麼多年，她準備了什麼陣法、秘術之類的麼？”雲野心疼地撫過他的眉心。

    “你真聰明，這麼些年她一直在準備各種材料，就是爲了使用某種秘術……獻祭自己。”

    講到這一塊兒的時候，盛黎川眼神有些空洞，像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無法理解。

    “我可以看得出來，在與盛叔叔的相處中，她也是逐漸動了心的，為什麼她不願意……選擇就這樣與盛叔叔過一輩子？我娘……看起來萬事不在意，可熟悉她的人，才知她性格的執拗，要不是她臨終前，囑咐我一定要讓我找到那個男人，親口問問他為什麼！我都不知道，她心底有這樣深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