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早些去書院，你這邊都準備好了？”

    李君裘卸下了喬喜身上的扁擔，挑在了自個兒的肩上。

    他掂了掂肩頭上的扁擔，只覺得豆花桶的重量又重了幾分，“今兒怎麼準備了這些豆花？”

    喬喜從院裏又挑出了兩桶豆花，拎上了大牛的驢車，“想著書院裏總是食些白菜土豆，昨兒晚裡就多制了些豆花，打算今兒給學生和先生們換換菜樣。”

    李君裘微笑頷首，“那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趕上了風雪，今兒喬喜一行三人到鎮上的時辰要比平日裏晚了不少。好在，今日書院午食食用豆花，也不用忙著準備午食。

    大牛將驢車停在書院門口，幫襯著喬喜將豆花卸下了車，“喜兒，今兒風雪大，晚晌我去西街接你，也省的你來回跑了。”

    喬喜從笸籮裡拿了兩個菜糰子，用油紙包好遞給了大牛，“那就麻煩大牛哥了。這兩個菜糰子拿上晌午吃。”

    李君裘幫著喬喜將豆花挑到了膳堂。

    小譚子瞧見了，趕緊過來幫忙，他小小的人，扁擔是挑不動的，勉勉強強抱著笸籮隔上了灶臺。

    距離午食還有一段時間，這些吃食一會兒還要再加熱。

    如果小譚子不在這裏的話，喬喜倒是可以利用公寓空間的微波爐來加熱這些吃食。

    小譚子抱了柴火進了膳堂灶房，他搬了小板凳坐在灶坑前，拿著兩塊打火石撞了半天，都沒生出半點火星來。

    喬喜趕忙尋了一個藉口，“昨兒下了雪，這些柴有點溼了，你去後院給我找點乾草來。”

    小譚子點了點頭，趕忙繫上棉襖子的領釦，打了簾子出了灶房。

    喬喜趁著小譚子不在的這會兒工夫，快速進入了公寓空間，從廚房裏拿到了點火器，點燃了柴生了火。

    小譚子回來的時候，十分納悶，指了指柴，又指了指地上的乾草。

    喬喜解釋道：“我試了幾下，沒想到還真點燃了柴火。”

    小譚子年歲還小，只當是喜兒姐姐生火技術高超，也沒多心去思量，開始拉動風箱。

    古時北方多用大鐵鍋，爲了避免鍋燒乾，多用在鍋里加上水，喬喜倒也覺著這是個好法子，她坐上了蒸屜將菜糰子隔在上面加熱，這樣一來，一會兒學生們放了課就能知道現成熱乎乎的菜糰子了。

    今兒倒還算是輕生，喬喜也好趁著這會兒工夫，將膳堂拾到乾淨，小譚子是個好幫手，別看他年歲小，可幹起活來手腳麻利還十分勤快。

    喬喜怎麼看著這個小娃娃都怎麼喜歡。

    收拾好了膳堂，距離學生們放課還有半個時辰。

    喬喜朝小譚子招了招手，“你過來。”

    小譚子撂下了手裏的抹布，腰桿筆直地站在喬喜的面前，他眨著一雙大大的眼睛，似是在等著喬喜問話。

    喬喜瞧著他小臉上忙活出來的汗，拿出了手絹替他擦了擦腦門，“小譚子，你可願意和姐姐學做菜？”

    兩日前，她教小譚子切土豆絲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小傢伙很是有天賦。

    這兩日也思慮了許久，要不要正式收他為徒。

    小譚子不假思索地對喬喜重重點頭。

    喬喜想到了這個結果，她摸了摸小傢伙的頭，笑道：“可是學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你可要考慮清楚。”

    小譚子又點了點頭。

    他用力地眨了兩下眼，那意思是在對喬喜說，“我已經想明白了。”

    “那好，學廚需要一定的承受力和判斷力，老陰陽，少廚子，案頭工作有事沒有承受力和強壯的體魄，也是不能成事的，還要記住，一旦和我學了廚，可是不能半途而廢的。”

    小譚子在書院裏也有一段時間了，也是知道拜師需要正規的儀式。

    他立即撩起了衣襟，鄭重朝喬喜跪拜了下來。

    喬喜並沒有著急扶他起來，“還有，一個好的廚子，還要飽得、餓得、熱得、冷得，這些你都能收的嗎？”

    小譚子聞言，垂下了眼眸，他長而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喬喜能夠瞧他出來，這小傢伙是在認真的思考她的每一句話。

    半晌後，小譚子緊繃着一張小臉對喬喜點了點頭。

    隨後，不等喬喜繼續說話，小傢伙直接用力地給喬喜磕了三個響頭。

    喬喜明瞭他的意思，將小傢伙扶了起來，“從今兒開始，我便正式收你為徒了，往後，若是吃穿短缺的，儘管告訴我，知道了嘛？”

    小譚子眼睛裏滿是淚。

    他家中兄弟姐妹眾多，自小又因為高燒燒壞了身子，導致不能說話，家裏給他治病欠了不少銀錢，他才這麼小就要出來賺錢貼補家用，阿爹因為他不能說話嫌棄他，兄姐因為他不能說話欺負他。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關心他。

    喬喜笑了笑，用手絹給他擦了擦眼下的淚，“男孩子可不能哭。”

    不一會兒，學生和先生們放了課，膳堂裡擠滿了人，喬喜和小譚子配合的倒是默契，喬喜扶著打豆花，小譚子拿菜糰子。

    李君裘帶著小鳴兒來時，豆花和菜糰子已經空了。

    小鳴兒聰明好學，自打上了學堂開始，他自知啓蒙比別的孩子晚更是勤奮苦讀，今兒便是背千字文出了神，以至於這個時辰了纔來膳堂用午食。

    瞧著沒了吃食，小糰子嘟起了軟萌的小臉蛋，眨著漂亮的大眼睛，“姐姐，沒有午食了，這樣鳴兒可要餓肚子了。”

    喬喜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誰叫你放了課還不來膳堂用午食，這下只能餓著了。”

    小糰子立刻扭過頭，朝李君裘求救。

    李君裘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你阿姐又怎麼會不給你吃食。”他抬起頭，看向了喬喜，“快別逗他了，用功了一上午，這會應是餓壞了。”

    聽見李君裘這麼說，喬喜也收起了玩笑，端出了兩碗豆花和四個菜糰子。

    小鳴兒接了過來，總算是露出了笑模樣。

    李君裘並沒有著急用午食，他瞧著四下旁人，便走近了些，“喜兒，晚上還是我送你回村吧，我擔心趙東泉……”

    “喜丫頭……君裘也在。”

    李君裘的話還沒有說完，院長推開了膳堂的門，走了進來，瞧見了二人，他面色微微沉了沉，“正好，我有事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