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

    李君裘走到了門口，抬手叩響了三叔公家的房門。

    依舊是沒有人前來應門。

    喬喜和李君裘相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三叔公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三叔公是個獨居老人，現下又是冰天雪地的，萬一出門抱柴火的時候摔倒了，怕是要凍死人的。

    農家院牆都不算高，一人半的牆頭也能爬上去。

    李君裘看了看三叔公家的院牆，指了指牆頭對喬喜說：“我翻牆進去看看。“

    現下也沒有其他的法子，好在牆頭也不算高，李君裘三兩下就爬上了三叔公家的院牆，他朝是屋子裏張望，卻不見有燭火的光亮，跳進了院內，喚了一聲：“三叔公。”

    可屋內仍然沒有人應答。

    “三叔公！？”

    李君裘又喚了一聲，仍然不見有人回答。

    他走到了房門口，倏然透過窗戶瞧見了屋內有一道人影一閃而過。

    “三叔公，您在家嗎？”

    李君裘走到了房門口，抬手扣響了房門。

    他明明在屋內看見了人影，可卻始終沒有人來開門。

    這讓李君裘覺得，三叔公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三叔公，三叔公……”

    他敲了兩下房門，“吱嘎”一聲，木門應聲開啟，李君裘舉步跨過了門檻，走進了三叔公家裏。

    屋內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出來淺薄的光亮，卻瞧不見屋內的擺設。

    他走了幾步，倏然瞧見炕下倒著一個人，他立刻加快了腳步走上前去，將趴在地上的人扶了起來，可下一瞬，李君裘卻忽然愣住了，因為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三叔公，而是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陌生人。

    還未等李君裘發出聲音的時候，他的身後忽然有人捂住了他的嘴巴，“別出聲！”

    李君裘聽出了這道聲音的主人，正是三叔公！

    他倏然轉過頭，瞳仁之中倒映出了三叔公的臉。

    在他的眼中，李君裘看出了警惕、慰藉云云情緒。

    這讓他很是費解，為什麼三叔公……

    三叔公壓低了聲音，在李君裘耳畔說道：“今日之事，你全當做沒有發生，馬上帶喜兒回去，明日我和你解釋其中緣由。”

    李君裘怔愣地看著三叔公。

    這一瞬，彷彿面前的三叔公不再是那個和善、慈愛的小老頭，而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讓人看不清，猜不透。

    須臾間，李君裘回過了神來，朝著三叔公點了點頭。

    他站起了身子，走到了放門口，駐足朝著屋內回望。

    三叔公朝他揮了揮手，淡淡地說了一句：“去吧。”

    李君裘走到了院門口，便聽見了喬喜的聲音，“君裘哥，三叔公沒事吧？”

    喬喜的聲音，讓李君裘的心裏倏地一暖。

    懸著的一顆心，倏然放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他並不想讓喬喜看見屋內的情景，直接跳過了院牆。

    喬喜趕忙迎了過來，“怎麼樣？”

    李君裘自知此時此刻自個兒的臉色一定非常不好看，他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朝著喬喜擠出了一抹淺薄的微笑，“咱們多心了，三叔公今兒並不在家。”

    喬喜頷了頷首，“好吧，那你先回吧，我去葛大叔家裏瞧瞧，也不知道小石頭怎麼樣了。”

    “喜兒……”

    喬喜剛要往葛家的方向走，李君裘忽然開口叫住了她。

    “怎麼了？”

    李君裘道：“我和你一塊兒去。”

    一路上，李君裘一句話也沒有說。

    今天所發生的事，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很多事他都想不明白。

    特別是……

    三叔公屋裏的那個黑衣人，如果，自己沒有看錯的話，那人應是沒有了生機。

    從那人的打扮上來看，更不可能是李家村的人。

    他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會死在三叔公的家中！？

    已經到了葛家的院門外，喬喜站定下來，剛要扣響門環，卻瞅見李君裘還低著頭朝前面走，“君裘哥，我們到了。”

    李君裘這纔回過神。

    喬喜：“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沒什麼。”李君裘折返到喬喜的身邊，“在想寫課業上的問題。”

    “吱嘎……”

    喬喜還沒敲門，柳氏就率先一步開啟了院門。

    兩天不見，柳氏整個人瘦了一圈，瞅見了喬喜，柳氏的臉上立即堆起了笑，“我在院裏打水，就聽見你和君裘的聲音了，外頭冷，快到屋裏說話。”

    柳氏迎這兩個人進了門，屋裏小石頭嘰嘰喳喳像是要冒話了，喬喜瞧著炕上的小奶糰子，抱著自個兒的小腳丫，口水糊了滿臉正在賣力地啃著，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喬喜瞧的新奇，“嬸嬸，小石頭怎麼一直啃自己的腳呀？”

    柳氏笑了起來，走到了炕邊將小奶糰子抱了起來，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哄著，“孩子還小，什麼都不懂，這今天長了牙，牙床癢的緊勒，所以呀，瞅見啥就想要咬上兩口。”

    她將小石頭抱到了喬喜的面前，“你抱抱。”

    喬喜想起自家小弟小的時候，也是這般可愛討喜的模樣，心下也是喜歡，便從柳氏的懷中接過了小石頭，抱著哄著。

    柳氏騰出了手，趕忙給喬喜和李君裘倒了兩碗水。

    “嬸嬸，你快別忙了，我就是來看看小石頭，知道他沒事了，我也就放心了。”

    屋裏燒得還算是緩和，白淨的小奶糰子穿著棉褲和小肚兜，喬喜記著這件肚兜還是阿孃送的，蓮藕似的小胳膊上塗了燙傷膏，依稀可見燙傷後的印記。

    小石頭年歲小，面板癒合的快，再加上，喬喜拿出燙傷膏又及時，想來也應該不會留下疤痕。

    閒話了幾句，喬喜將帶來的半袋子玉米麪和雪裏紅交給了柳氏，“嬸嬸，明天還要勞煩你多做些菜糰子，這幾日都不夠賣了。”

    柳氏聽聞了喬喜帶著全村人挖紅山草的事，倒還是第一次瞧見這麼大一捆。

    “喜兒，聽你秦大娘說，這紅山草叫啥……雪裏紅的，真的能吃嗎？”

    喬喜從竹筐裡拿出了兩塊豆腐，“嬸嬸，我還給你帶了兩塊豆腐，你可以用雪裏紅來燉豆腐，雖說只不過是鄉間野菜，但冬日裏吃食匱乏，也能夠添置個菜吃不是。”

    她又支付了柳氏三十文銀錢，“嬸嬸，這是你前兩日的工錢。”

    柳氏瞧著銀錢，眼睛裏忽地蓄滿了淚，“喜兒，你這麼幫我，可叫我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