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好意思吶。”

    老李頭有點臉紅，孫長貴剛剛說的沒錯，自己都這把年紀了，竟還不如一個小姑娘。

    喬喜笑容親切，看起來年歲和自己家裏的小孫女差不多，老李頭趕忙從袖兜裡掏出了十幾文錢就要往喬喜的手裏塞。

    喬喜趕忙推辭，“李爺爺，真的不用，今天我請客，大傢伙敞開了吃，不夠這裏還有，快嚐嚐味道如何。”

    兩個年歲比喬喜稍大一點的小夥子，忍不住端起了碗，率先嚐了一口。

    豆花醇香，糖水甜而不膩，再加上滿滿花生仁的香味，竟比自己在家鄉時吃到的糖水豆花還要地道好吃。

    小夥趕緊催促老李頭，“嗯！好吃，太好吃，你們也快嚐嚐看。”

    老李頭愣了一下，瞥了小夥一眼，“真有那麼好吃？！”

    小夥頭不抬眼不睜，一邊吃一邊點頭。

    老李頭也不再客套，端起了碗嚐了一口，他們家鄉食甜豆花，就怕糖水不夠，要麼就是過於甜膩，但喬喜做的甜豆花的味道卻是掌握的剛剛好。

    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指著面前的豆花，“味道真不錯。”

    喬喜看著他們吃的香，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自己連夜熬製花生糖水沒有白費工夫。

    幾個人吃完了一碗豆花，有人朝著喬喜嘿嘿一笑，問道：“姑娘，豆花還有嗎？”

    喬喜點點頭，“還有，大叔給我您盛。”

    李老頭卻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這樣一碗加了花生仁的豆花，放在他們老家怕是要三五文錢一碗，他們長途跋涉從關外趕路，所剩下的盤纏本就已經不多了，雖說築地短工的工錢一天一結，可也還要省著錢用，將來好給家人置辦房子使。

    男人明白了老李頭的意思，立馬委頓了下來。

    老李頭朝喬喜笑著問道：“姑娘，你這豆花多少錢一碗？”

    “一文錢。”喬喜答道。

    “一文？！”老李頭聞言愣了一下，“這麼便宜？！”

    喬喜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大傢伙賺得都是辛苦錢，我這也算是薄利多銷，得讓大傢伙吃飽飯不是。”

    孫長貴仍是不滿地瞥了一眼老李頭，“瞧見沒有，還當人人都要坑你們吶。”

    老李頭一臉羞愧，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一路逃荒，我們吃的苦頭太多了，大家是被坑怕，實在是……”

    “沒關係，不夠還有。”

    大傢伙都過著苦日子，孫長貴也理解異地他鄉生活的不易。

    他雖然繃著一張臉，太語氣上已經緩和了不少，“往後家裏有啥苦難的，只管言語一聲。”

    “唉……唉……”

    老李頭連連應聲，感情到了，眼睛也微微泛了紅。

    “行了，你們趕緊吃吧，放飯的時辰馬上要結束了，一會兒耽擱了工，東家又要扣你們工錢了。”

    幾個人吃完了午食，喬喜拎起了空木桶，就要往築地外走。

    老李頭趕忙走過去，想要把豆花錢交給喬喜，“喬姑娘，先前是小老兒小心眼，你可別往心裏去，這是今天的飯夥錢，你收好嘍。”

    喬喜連忙將老李頭遞過來的銅錢推了過去，“李爺爺，我都說了今天我請客，您就別和我客氣了，你們大老遠來這邊是討生活本來就不容易，要是覺得我做的豆花好吃，這些錢留著明天再買。”

    說完，喬喜拎著木桶便往築地外走。

    老李頭滿臉慚愧，扭頭看向了另外幾個工匠，嘆息了一口氣，自責地說道：“我們誤會人家姑娘了。”

    今天收攤倒是早了一個時辰。

    喬喜在築地上討了一桶清水，打算把盛放豆花的木桶刷洗乾淨再帶回家，這樣也省得阿孃還要和自己爭搶著刷洗。

    她將幾個木桶底剩的一點豆花都盛到一個空碗裡，正當她洗乾淨木桶，準備離開的時候，一抬眼瞅見了不遠處站著一個和小鳴兒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孩，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手裏的那碗豆花。

    孩童大冬天還穿著秋日裏的衣裳，褲腿上打滿了補丁，小臉髒得像是隻小花貓似的，喬喜以為他是乞兒，便朝他招了招手，“餓了？想吃嗎？”

    那小孩走到了喬喜的面前，也不說話，也不點頭，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喬喜手裏的豆花。

    喬喜笑了笑，把那碗豆花遞到了他的面前。

    可誰知道，那小孩拿過了那碗豆花拔腿就跑。

    “哎！”喬喜詫異，喚道：“我的碗。”

    小孩跑得飛快，喬喜再想要追的時候，他已經跑進了一條巷子裡失去了蹤影。

    家裏的碗本來就不夠用，喬喜也只從家裏帶出來了三個空碗，有時候誰要是買豆花沒帶碗也好臨時倒個短，她沒曾想，好心給街邊乞兒一碗豆花，結果還要搭上自己的木碗，

    喬喜苦笑著搖了搖頭，將撂在地上的木桶收好，挑上了扁擔走進了一條巷子裡，她瞧著四下無人，便將空置的木桶和扁擔收進了公寓空間內。

    家裏沒有了製作甜豆花的材料，她得備著點材料才行。

    鎮上唯一一家南北鋪子正好就在西街口，店家是一對五十多歲的老婦，家中兒子經常收購些北方的山貨物，到南方置換些南方的海貨、榛蘑、各色乾果回來販賣。

    喬喜撩起了厚重的棉簾，一股暖意瞬間朝她涌了過來。

    凍了一個晌午，這會兒也總算是暖和了。

    店家瞧見有人上門，笑臉相迎，“姑娘想要買點啥？”

    喬喜掃了一眼堆放在地上一個個的麻袋，花生仁、幹杏仁、黃花菜、各種海貨倒還算是齊全。

    “老闆，花生和杏仁怎麼賣？”喬喜抓起了一把花生，在手裏仔細地瞧了瞧。

    花生仁粒粒圓潤飽滿，外皮紅亮，一眼就能瞅出來，這是今年的新落地花生。

    “十文錢一斤。“店家答道。

    喬喜聞言，蹙了一下眉頭，“這麼貴？去年不是才六文錢嗎？”

    她記得喬奶奶患胃病時，李雲娘帶著她和小鳴兒撿地裏沒人要的花生仁時，聽到過村民們說起鎮上收花生的價格。

    店家嘆了一口氣道：“這兩年收成不好，價格比去年高了不少。”

    這個價格除了鎮上的酒樓，尋常百姓家也不會買回去吃。

    原料的成本高了，但甜豆花卻不能單獨漲價，如此一來，她的甜豆花怕是要賠錢的節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