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什麼？”喬喜聞言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很是不解的看向李雲娘。

    而李雲娘則無比認真的再次重複了一次：“我剛纔貌似看到你爹了。”

    喬喜微微皺眉，看著那隊人馬疾馳而去，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剛纔喬喜只顧著躲避這些人，根本就沒有仔細去看，再者說，她爹被抓去做壯丁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忽然出現在自己身邊。

    說起來，這麼多年過去，喬喜都已經有些不記得她爹的樣子，即便真的看到，也未必認得出。

    喬喜平復了一下心情，來到李雲娘身邊輕聲說道：“阿孃，你會不會是看錯了？也許只是和阿爹長得像而已，畢竟當年阿爹的死訊，可是同儕送來的，不可能有假。”

    李雲娘一邊搖著頭，一邊對喬喜說道：“喜兒，我誰都可以看錯，唯獨你阿爹不會，肯定就是他。”

    喬喜見狀，若有所思的頜了頜首：“那好，我們現在就追上去，阿孃你坐上來。”

    李雲娘也沒有多說什麼，坐上馬車，喬喜便向着那隊人馬追了上去。

    喬喜的目的很簡單，追上去發現要是阿爹，那麼皆大歡喜，一家團圓的夢，她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而即便對方不是，也可以讓李雲娘死心，若是這樣不明不白的就回去，怕是一整年都不會忘懷。

    喬喜的馬車根本沒有這些人的馬匹快，好在臨近出去鎮子的地方，有一家商鋪，過往的行人多半都會在這裏補給物資。

    不多時，就看到一大群人馬駐足再次，喬喜追上後立刻拉著李雲娘下了馬車，走到這群人面前。

    可在人群中搜尋了很久，都沒有再讓李雲娘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阿孃，您發現阿爹的身影了嗎？”喬喜有些茫然的四下觀望，一邊對身後的李雲娘問道。

    李雲娘眼神中充滿了失望，甚至說有些絕望，她聲音有氣無力：“喜兒，也許真的是阿孃看錯了，畢竟你阿爹都死了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忽然活過來，還出現在我們身邊，回去吧。”

    喬喜回過身來，看到李雲孃的眼神無比心疼，她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也許這種時候，什麼都不說會更好一些。

    隨即，喬喜拉著李雲娘重新回到了馬車前，看到她狀態不是很好，便開口說道：“阿孃，左右去買的東西也不是那麼急著用，不如我們先回家吧，您覺得怎麼樣？”

    “不必了，繼續去買吧，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李雲娘雙目無神，想都沒想便開口拒絕。

    喬喜若有所思：“阿孃，我忽然想起來，食肆那邊還真的有些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而且奶奶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是很放心，改日再去吧。”

    說著，她不等李雲娘答應，便駕著馬車折返而回。

    喬喜很理解李雲娘此刻的狀態，這麼多年一來，也只有她們母女才知道有多麼的不容易。

    倒不是希望阿爹出現能夠給母女二人帶來什麼潑天的富貴，只要他還在，還活著，無論是什麼樣子，都是一份寄託。

    而人一旦失望久了，慢慢會變成習慣，可一旦出現一絲一毫的希望，破滅後就會給人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李雲娘現在的心情便是如此，給了希望又陷入絕望，就連喬喜都能夠感受到是多麼的痛苦。

    很快母女二人回到了家裏，李雲娘才走下馬車便對喬喜說道：“喜兒，你去看看奶奶吧，阿孃想要一個人待一會。”

    喬喜知道她現在需要有自己的空間，便沒有多說什麼，目送著她進入了臥房。

    李雲娘才走進臥房關上門，整個人便癱軟在地上，在此刻，她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淚水。

    聽著屋內傳來的陣陣啜泣聲，喬喜心如刀絞，在門外駐足了很久，還是推門而入。

    喬喜來到李雲娘身前，一把將她抱在懷裏：“阿孃，這麼多年我們都過來了，您就別去想阿爹了好嗎？以後我會照顧好您和奶奶，不讓你們受一點苦，好嗎？”

    李雲娘此時此刻卸下了所有的偽裝，撲倒在喬喜懷裏失聲痛哭：“喜兒，你知道我每次夢到你阿爹的時候是多麼的幸福嗎？我多麼想那個夢永遠不要醒來，今天阿孃真的不是胡說，真的看到了他那張熟悉的臉。”

    喬喜點了點頭，將李雲娘扶到了炕上：“阿孃，我都明白，我也很想念阿爹，但人死不能復生，我們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對嗎？”

    李雲娘沒有答話，她什麼樣的道理不懂，根本無需旁人來告訴，只是一時間無法走出那種悲傷的情緒。

    好不容易堅持了這麼多年，無施不可都在剋制著對喬晉遠的想念，而進入朦朧一見，卻讓她這麼久的努力瞬間土崩瓦解。

    喬喜很想說些什麼安慰李雲娘，和之前一樣，一句都說不出來，只好默默的抱著她，希望她能夠自己走出來。

    李雲娘不知道哭了多久，終於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喜兒，你去看看奶奶吧，阿孃沒事了，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奶奶，知道嗎？”

    喬喜頜了頜首：“我明白阿孃，那你好好歇息一下，我去看看奶奶。”

    臨走的時候，喬喜還深深的看了李雲娘一眼，真的很怕她一時間想不開。

    可轉念一想，她要是想不開，那麼早就想不開了，這麼多年之所以會堅持下來，可能也也是因為喬喜吧。

    隨即，喬喜來到喬奶奶的臥房，奶奶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

    “喜兒？怎麼回來了？沒去買東西嗎？”喬奶奶有些疑惑的看著喬喜。

    喬喜點了點頭：“奶奶，我阿孃身子有些不舒服，可能也是著涼了，所以改日再去，您好些了沒有？”

    喬奶奶並未懷疑，只是點了點頭：“我都好多了，不是告訴你不要惦記嗎，你走的時候還千叮嚀萬囑咐的，這下好了，去照顧你阿孃吧。”

    喬喜強擠出意思笑意：“我阿孃沒事，都不用吃藥，過幾日就好了，現在您纔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