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江挽雲和老莊主都沉默了一瞬。

    老莊主穩了穩心神，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那位師兄離開了書房，江挽雲才緩過來。

    又是四百五十口的人，近千餘人，在短短的兩日之間盡數被殺。

    可謂是駭人聽聞。

    “老莊主，站在只有您能幫我們了，當年的事，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江挽雲說道，“若是再不查清楚背後真相，只怕還會有更多人遇難。”

    “也罷，這個秘密我已經守了二十年了，想來也是時候該說出來了。”老莊主長嘆一口氣，道，“二十年前，江湖上有十大門派，其中續劍峰更是成為當年武林大會最有可能勝出的門派，連無極劍門都不是他的對手，只因當時續劍峰的大弟子是天生的練武奇才，雖年僅二十二，卻在武林大會打遍江湖無敵手。”

    “就當眾人以為他在江湖上必定無敵手之時，江湖中突然出現了一位老者，他自稱是蓬萊山人，從蓬萊帶來了一塊能夠號令群雄的令牌，準備贈與武林盟主，由武林盟主拿著這塊令牌號令江湖，匡扶正道。”

    “然則江湖眾人聽到這個訊息卻都動了貪心，原本最後一日的比試過去，續劍峰這位弟子即將要成為武林盟主之時，江湖上來了許多人玩同他比試，甚至不惜群起而攻之，利用不武的手段想將續劍峰打下擂臺。”

    “原本續劍峰這位弟子以一敵百已是十分艱難，幾大門派商議，不得不將武林大會延長，誰叫想在當夜，這位弟子便身中劇毒，離奇死在了客棧之中。第二日清晨，續劍峰的師兄弟在客棧房間發現了同門的屍首，極為悲憤，更是在師兄的手裏發現了紅雪宮弟子佩劍的劍穗，於是兩派結下仇怨。”

    “紅雪宮不是小門派嗎？如何能殺了那位師兄？”

    “當年紅雪宮憑藉老宮主一人之力，一躍成爲了江湖排行前三的門派，紅雪宮的大弟子更是唯一能與續劍峰一戰之人，江湖上便猜測是紅雪宮下毒謀害了續劍峰的弟子，兩派便約定在忘情崖一絕死戰。”

    “可是當真是紅雪宮下的毒嗎？”

    既然紅雪宮如此大門派，其弟子武功高強，即便沒有武林盟主之位，在江湖上也是備受讚譽的，何必冒這麼大的風險殺人，即便殺了，又留下了種種漏洞，豈不是等著人追上門來。

    “並不是。紅雪宮百口莫辯，老宮主更是恨不得以死明志，續劍峰也察覺不對，多方探查，探得當時除了續劍峰之外，還有無極劍門、斷劍山莊、天山劍派等幾大門派都遭到了暗殺，偏偏證據都指向了另外幾大門派，這兩方便各自聯合起來，約定在忘情崖一戰了結恩怨，最後勝出的門派坐武林盟主之位。”

    說著，老莊主嘆了口氣。

    “這、這豈不是要讓江湖各門派互相廝殺削弱，他們竟也都信了？”

    “畢竟是自家門派死了愛徒，證據確鑿，只能信了。那是二月初八，剛剛過完年，天氣極冷，忘情崖上的風好大，天竟下起了大雪，我跟著師父，一起去忘情崖赴約……”

    “續劍峰的凌師兄將鳳凰令置於崖上的巨石之上，最後贏的人能夠拿著它號令江湖，其餘任便生死不論……那天的雪越下越大，很快便將地面都蓋住了，遠近皆是一片白茫茫，大雪紛飛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大家拔劍相向，很快，雪地上便躺滿了屍體，鮮血染紅了白雪，彷彿盛開了妖冶的血色花朵……”

    這份記憶令他痛苦，老莊主沉浸在回憶之中，眼中竟然少見的出現了驚懼和痛苦，眼淚也不自覺的盈滿了眼眶。

    “各門派之間約定，二月初八一戰，生死不論，下了忘情崖，今日的恩怨盡斷，不論門派死了多少人，日後再見，所有的仇怨都必須放下。”

    “師父同紅雪宮宮主打鬥在一起，我被人一掌拍飛了出去，師父爲了救我，硬生生捱了一劍……那場大戰打了四個時辰，從天亮到天黑，夜色之中，大家已經快撐不住。打鬥之中，天山劍派、紅雪宮二位掌門重傷身亡，其餘幾位掌門也都重傷，在冰雪之中失血過多，沒多久也都撐不下去了，唯有師父一人活到了最後。”

    “我扶著師父，老者他撐劍勉強站起來，從巨石之上拿起那塊鳳凰令。眾人都停了下來，呆滯的看著師父。他說，鳳凰令害人不淺，今日紛爭由它而起，我今日就帶著鳳凰令一起死，江湖上各門派日後切不可起紛爭，如此一戰，只怕要休養生息二十年。”

    “師父一掌劈碎了鳳凰令，帶著鳳凰令的碎片縱身一躍，跳下了忘情崖。”

    他跑到崖便呼喚著師父，忘情崖之深，迴音陣陣，師父變成一個渺渺小點，逐漸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那次大戰之後，人們便少提起鳳凰令，也有傳言，蓬萊閣的那位老者手裏還有鳳凰令，可是江湖眾人遠赴蓬萊多次，都沒有找到老者所說的那座仙山。

    “鳳凰令徹底消失在忘情崖，諸門派各自回家，修整了二十年，沒想到再開武林大會，會再起紛爭。”

    江挽雲聽的明白，心裏卻仍舊有不解之處。

    “如今看來，當年各門派弟子被殺，極有可能是有人暗中謀劃推動諸門派起紛爭，十大門派在忘情崖一戰士氣大傷，按理說已經合了他的意，怎麼他又沒有接下來的動作？反而是二十年後又起了亂子，不知這次的幕後之人同當年是不是一夥人。”

    老莊主搖頭。

    “今日我說的話夠多了，事已過去二十年，當年之情的人已不多，等我死了，就更沒有知道內情的人了，如今一一告訴了你，此事終於不再是壓在我心頭的一顆巨石，但願你能了結江湖恩怨，莫要讓二十年前的災禍再次發生了。”

    察覺老莊主疲憊，江挽雲只得先告退了。

    出了院門，恰遇到在外等候的梁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