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玉不過在朝中擔個閒差，如今朝中事是周嘉刑掌控，自然也不會給同他有競爭關係的皇子安排什麼美差，哪裏有什麼朝事要同他商議，想來是有什麼話不方便她們聽纔將她們支開。

    然此刻江挽雲顧不上週嘉玉了，她對面坐著個周和頤也是極難對付。

    周和頤喝了口熱茶，茶香嫋嫋，江挽雲低頭吃糕餅，並不主動說話。

    多說多錯。

    “王妃那日診脈時，應當瞧出我並非體弱了吧？然你卻並未稟報貴妃，可見王妃同貴妃也並非真是一條心。”

    江挽雲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周和頤攤開局面未免也攤的太突然了。

    “瞧著我那不爭氣的弟弟在這爭權奪位之戰裡也是佔不到什麼便宜的，他能安然長到這麼大也算是他的福氣，王妃屈就在稷王府，日後了不得是這皇位爭鬥中的一捧炮灰，可甘心嗎？”

    “公主此話何意？”江挽雲故作不解的抬頭看向她。

    “本宮自小在宮中長大，受教於先皇后身邊，見過多少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做派，稷王妃，本宮打第一回瞧你便知道，你不是甘於為人之下的女子，這一生更不是隻想依附於夫君之下，從某種角度來說，你我要的是同一種東西。”殿內空空蕩蕩，只有周和頤壓低的聲音在江挽雲耳畔響起，“何不聯合起來，將大蕭變成你我的大蕭呢？”

    好傢伙，這周和頤要的比瑜貴妃還要多。

    她怕是要執掌朝堂，成為整個大蕭之主。

    這是要開天闢地，做大蕭頭一位女皇帝。

    這若是放在電視劇裡，江挽雲必定是十分支援的，可是眼下要她站隊，在知道未來周和頤必敗的前提下，她要是還站在她這隊裡，怕是嫌命太長了。

    “公主想如何聯合？”

    “本宮這裏有一味藥，本宮要你將它加在父皇日常服用的湯藥之中。”

    江挽雲接過來聞了聞。

    這味藥與曼陀羅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毒性並沒有曼陀羅這麼大，致幻作用卻是曼陀羅的數倍，只要加以利用，配以心理手段影響，微量服用日久，便能將服用者變成聽話的傀儡。

    只不過此藥用起來要十分注意劑量和時辰，施術者幾乎要每日定時給予服用者心理刺激。

    周和頤不便日日伺候在皇帝身邊，且怕是過不了多久她便要回忻都了，若是要掌控上京的局勢，她如今的確需要拉攏人站在自己這邊。

    江挽雲此刻在心裏不由得同情起老皇帝一瞬。

    最疼愛的兒子女兒，一個兩個的都在算計他的皇位，將他的命都要算計進去。

    這可能就是帝皇之家的悲哀之處吧。

    “如今太醫院中那這個飯桶都是不得父皇重用的，只要本宮在旁推動，父皇自然需要你常來宮中替他診脈開藥，你明面上是貴妃的人，本宮這藥是從忻都而來，極少有人識得，貴妃和太子自然不會懷疑你，至於父皇，他的命都是你救回來的，更不會懷疑你。”周和頤步步周密，連江挽雲都忍不住敬佩她的狠絕縝密，“按照本宮的藥量給藥，父皇約摸能撐到年末，到時本宮會回上京，你只需要想法子讓父皇廢了太子，寫下繼位詔書，將皇位交給幼子周嘉承。”

    周嘉承是老皇帝幼子，今年方纔不滿七歲，諸事不懂的奶娃娃，之前在朝露殿見過一次，可愛的緊。

    周嘉承母妃不得寵，又沒有孃家可做靠山，利用他挾天子以令諸侯最合適不過了，這可比周和頤自己登上皇位名正言順多了，避免了多少民間和朝堂的閒言碎語。

    她這番籌劃並非一日之功，怕是早就做定了主意。

    “公主打算將忻都同大蕭合二為一嗎？”

    所謂天下分久必合，周和頤有帝王謀略，怕是早有一統天下之意。

    “這應當是本宮即位以後的事了。稷王妃，本宮同貴妃太子不是一類人，不論事成與否，本宮都保你在上京安然無虞，若成，大蕭之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金銀權勢，盡爾挑選。”

    這籌碼的確非常誘人，然江挽雲只怕自己沒命拿。

    如今已經硬架著她走到了這步，形勢逼人，也由不得她拒絕了。

    “既然公主如此誠心，我自然也不好推諉了，合作愉快。”

    出了側殿時，方纔聽聞周嘉玉臨時被叫到御書房工務了，老皇帝有意將幾個有能力的兒子都外放，以保周嘉刑的儲君之位安然，周嘉玉因擅長裝傻一再躲過了外放，不過如今老皇帝身體每況愈下，怕是也難以避免。

    江挽雲出了朝露殿，快步往承天門方向走。

    出了內宮，快到承天門時，江挽雲才放慢了腳步，微微鬆了口氣。

    在皇城裏討生活當真考驗演技，方纔在周和頤的目光威壓之下，她險些沒穩住。

    路過喜合宮，江挽雲又聽到了那日出宮聽到的奇怪聲音。

    今日喜合宮的宮門開著，那聲音就更加清楚了，江挽雲往前湊了些，仔細聽了聽。

    “殿下，求求你饒了奴婢吧，奴婢年幼不懂事，給殿下磕頭了，求求殿下，求求你了……啊！”

    一陣痛呼之後，不多久就沒了聲響。

    江挽雲越聽越覺得蹊蹺，又想起那日內侍避而不答的為難樣子，江挽雲斷定內有隱情。

    身邊路過了一位內侍公公，聽見聲音也是避而遠之。

    江挽雲急忙拉住他。

    “內官可知這喜合宮裏住的是哪位？”

    “回王妃，住的乃是十二殿下，十二殿下不太喜歡有人窺探喜合宮內之事，王妃還是速速出宮吧。”

    “謝過內官了。”

    十二殿下，想來中秋宴會應當匆匆見過一面，然她並沒有什麼印象。

    歷史上這位十二殿下基本沒有留下什麼痕跡，老皇帝的這些兒子里長壽的不多，也就那麼四五個，其中沒有十二。

    想來是個炮灰了。

    江挽雲站在門邊正出神，再探頭一瞧，從喜合宮內殿裡，兩個內侍擡出來一個宮女，瞧著都癱軟了，面上毫無血色，身上滿是傷痕，血痕累累，看這宮女胸膛還有起伏，應當只是暈死了過去。

    看來這炮灰十二還有些精彩的戲份，這不純純變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