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琴藝實在拙劣，未免汙了父皇和貴妃的耳朵，攪了這番美景，還是不必獻醜，免得耽擱了諸位欣賞的時間。”

    一直置身事外的周嘉玉突然出聲，他視線不經意的掃了眼江挽蕊，有些不滿。

    江挽雲有些驚詫，周嘉玉竟然會替她解圍，他素來在皇上和瑜貴妃面前是裝透明降低存在感的，今日竟如此仗義，怕她出醜，特把她摘了出來。

    原主醉心醫術，對音律是一竅不通的，江府闔府上下只有江挽雲一人對琴棋書畫插花品茶諸如此類感興趣，培養時江為清也只培養了她。這麼多年原主醫術都是自己掙扎著學的，這也是她嫁給周嘉玉之後一直難以融入皇室的原因之一。

    有些看似無用的消遣之事，在某些場合卻稱得上是入場券。

    “既然九王妃的妹妹都如此誇讚王妃，想來九王妃定是有過人之處的，不如藉着這古琴彈奏一曲，讓我們大家也開開眼。”

    約摸也是瞧出了江挽蕊的用意，看江挽雲有些不順眼的謹萱也開始推波助瀾。

    忻都公主既都如此說，在場的自然也不好駁她的麵，江挽雲定定神。

    “既如此，獻醜了。”

    江挽雲吸一口氣，借用了方纔那位閨秀的古琴，攏了攏裙邊，坐了下來。

    古琴頗難彈，直到她的手指按在琴絃上之時，多數人都還抱著看笑話的狀態，直到她彈出了曲調。

    高山流水固然是韻律悠揚，江挽雲卻是不太會彈的。

    她學了幾年古琴，是被家裏逼的，叛逆心也重，不愛彈什麼古曲，初中的時候迷周總，趁爸媽不在家，練琴的時候彈的都是稻香青花瓷這些，因此沒少被爹媽按著揍。

    後面學業繁重，就漸漸放了下來，如今也手生了。

    米蘭的小鐵匠和蘭亭序是她的最愛，如今也只記得這兩首的曲譜，怕這群古代人接受不來，便彈了一曲蘭亭序。

    熟悉的曲調一響，襯著這中秋圓月思鄉之情，江挽雲閉上眼睛的時候，彷彿回到了在家裏的每一個夏天，雖然常常捱罵，但那是她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大西瓜偶像劇，空調可樂小布丁，沙發上一躺就是一個暑假。

    江挽雲沉浸在自己的思鄉情結中，其他的人沉浸在這有些奇特的琴音中。

    這曲譜很特別，不像是當朝任何一位大家所作的曲風，偏又悠揚，思慕之情彷彿盡數陳列於紙上，不似當下流行曲風的刻板曲調，有些怪怪的，可聽著又覺得好聽。

    一曲罷，江挽雲收起手，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起身，行了個禮。

    “多年未彈，有些生疏了，讓父皇貴妃娘娘見笑了。”

    “不錯，這曲子朕很喜歡。”

    得到了皇上的讚賞，其他人還敢說什麼，紛紛稱讚，江挽蕊捏著帕子，臉上的憤恨之情過於明顯。

    這死丫頭是什麼時候學會的這一手？

    本來打算讓她在中秋宮宴上丟個大臉，從此以後在上京的王公貴戚之中抬不起頭來，沒想到反而給她錦上添花了。

    “妹妹今日容光煥發，想來也是準備了極其精彩的節目，接下來姐姐可要拭目以待了。”

    江挽雲落座之前，又將火力引到了江挽蕊身上。

    “江四小姐既是稷王妃的親妹妹，姐姐如此優秀妹妹自然也不會遜色，今日恐怕是要讓本宮開眼了。”

    瑜貴妃實乃人精，聽出了江挽雲的言外之意特意又推了一把，將江挽蕊推上了風口浪尖。

    接下來她的表演若不能讓眾人都交口誇讚，恐怕纔是真的丟了顏面。

    “臣女必當好生準備。”

    江挽蕊面上有些過不去，告退下去換衣裙去了，瞧著她離了座，江挽雲正要跟上，旁邊周嘉玉拉住了她的衣袖。

    “你什麼時候會彈古琴了？”

    早知她如此精通，他便也不必冒險出頭將她摘出來了。

    “都是機緣。”江挽雲糊弄了句，也匆匆離席。

    江挽雲一路躡手躡腳的跟著江挽蕊去了貴女們更衣梳妝的洗華殿，眼瞧著江挽蕊帶著貼身的丫鬟溜了進去，斷定她沒憋好屁。

    雙喜蹲在她身後，探頭探腦的替她瞧著來往的人。

    不多時，江挽蕊便換好了衣裙離開了洗華殿，江挽雲正要進去一探究竟，被雙喜捂著嘴拉到了一邊。

    “王妃，有人過來了！”

    兩個人躲在牆角後面，遠處的燈籠光越來越近了，聽著說話的聲音，應當是兩位姑娘，走近了仔細瞧了瞧，竟然是沈芳菲和她的婢女。

    想來是快到了她表演的時候，特從席面上下來換衣裙的。

    今夜在這宮宴上，眾多閨秀們都是極其賣力的，閨秀們雖然個個都貌美如花，或大家閨秀或小家碧玉，但真正讓江挽蕊當敵手看待的，也便只有沈芳菲這一位。

    一則沈芳菲實在是貌美動人，擔得起一個持家有道的主母身份，二則沈芳菲在京中名門閨秀之中素有賢名，多虧的沈國公教女有方，沈家在上京也是名聲威望無出其右的，這三則，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沈國公能耐地位在朝中實在深厚，他應當是開朝以來大蕭頭一位武官做到了如此地位的人，手中重權在握，朝中四分之一的兵權他都是可以調動的，又不是隻直蠻幹的莽夫，承襲了國公之位，任一品要職，若能和他家結親，對太子來說，實在是大有助益的。

    以江挽蕊的聰明才智，未必能想的如此深，壞就壞在她身邊有個狗頭軍師盡給她出餿主意。

    周嘉玉想必將其中的利害關係都同她說了，二人鐵定是要給沈芳菲使絆子讓她表演失誤的。

    果不其然，江挽雲在洗華殿外等了片刻，只聽見殿內一聲驚呼。

    “小姐，你的衣裙竟都汙了！這可如何是好？”

    聽著二人的談話，江挽雲料定江挽蕊必定在沈芳菲的裙子上動了手腳。

    好在她準備了一條新的。

    江挽雲裝作也要換衣服，推開洗華殿的門。

    “雙喜，去將我準備的衣裙都取過來。”

    “是。”雙喜會意，屁顛兒屁顛兒的去取了，

    瞧見是她，沈芳菲也走過來向她行了一禮。

    “見過九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