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咱們現在並沒有實質的證據，即便是懷疑何聞雨勾結水匪，也只是道聽途說。”江挽雲頓了頓，道，“王爺，你我奉旨南巡，若是要代皇上行使處置權，便要有令何聞雨不能翻身的鐵證。”

    就算他們跟蹤何聞雨，親眼看到何聞雨進入登雲樓，沒有切實的人證物證，貿然找何聞雨問罪只會打草驚蛇。

    幾人圍坐在桌前，面色凝重。

    “咱們分頭行動。”江挽雲沉吟片刻，道，“我和清映、趙乾坤去登雲樓查查那個叫紅珠的底細，王爺、侯爺、蔣將軍，你們回衙門，便以南巡為由，檢視楚庭水師這幾年出戰的記錄。”

    雖不放心江挽雲去登雲樓貿然查探，然也只有周嘉覺有資格調查水師過往作戰記錄，爲了調查事情真相，找到何聞雨犯罪的證據，幾人只好分頭行動。

    登雲樓內，江挽雲換上了男裝，爲了裝的像，還特意貼了兩縷小鬍子。

    幾人一進門，看幾人的穿著不凡，媽媽揮著團扇迎了上來。

    “幾位爺瞧著眼生，是頭一回來咱們登雲樓？”

    “來往做生意罷了。”趙乾坤此刻也端起了紈絝的架子，“媽媽，登雲樓在楚庭可是大名遠播，今日咱們兄弟幾個來長長見識，可莫要讓我這兩個兄弟失望。”

    “這是自然，別的不敢保證，咱們登雲樓的姑娘可是這方圓百里內青樓之中最漂亮的，諸位爺看看花名冊。”

    不愧是位處南方富庶之地，登雲樓現在也開展了翻牌子業務。

    盤子上擺放了幾個綠頭牌，上面寫著姑娘們的名諱。

    “便要紅珠綠珠兩位姑娘伺候吧。”

    趙乾坤故作不經意，翻了紅珠綠珠的牌子。

    “喲，爺，您可真有眼光，咱們紅珠和綠珠姑娘可是樓裡的頭牌！不過既然是頭牌，那這價格嘛，您看……”

    “小爺是那差錢的人嗎。”趙乾坤十分囂張的給了江挽雲個眼色，“小江，還不快給銀子？”

    江挽雲皮笑肉不笑，給了趙乾坤一個“等出去的”神色，從懷裏掏出來兩錠銀元寶。

    “媽媽，這些可夠見兩位姑娘一面？”

    “夠了夠了。”

    媽媽一看到銀元寶便眼冒金光，迅速將銀錠子收進袖裏，帶著幾人上了二樓。

    “紅珠綠珠！出來接客嘍！”

    一般媽媽如此愉悅的時候，多是來客出手闊綽，已成了樓裡姑娘們心照不宣的訊號。

    看幾人不差錢，媽媽便將他們帶到了最豪華的廂房，讓小二上了好酒好菜。

    外地人，既然來了她登雲樓，就不要怪她宰客了。

    三人坐下，趙乾坤撐起一條腿踩在椅子一角，胳膊架上去，一個勁兒的哼歌抖腿。

    江挽雲不知該說他裝的像呢，還是說他原形畢露了呢。

    不過低頭看看自己，翹著二郎腿，腳尖也在有一下沒一下的點，便知他們能成為朋友也不是意外。

    三人之中，唯清映最端莊，她雙手垂在桌上，身體挺直，是隨時準備面對危險的狀態。

    三人喝了幾杯酒，紅珠綠珠兩位姑娘便姍姍來遲了。

    “幾位爺見諒，我們姐妹倆梳妝來的遲了些，自罰三杯～”

    一陣撲鼻的胭脂香涌入房間，進門的兩位姑娘一著紅裙一著綠裙。坐在了三人之間。

    “想必你就是紅珠，你就是綠珠了。”

    江挽雲勾起美人的下巴，上下打量了眼。

    “公子討厭～”紅珠麵露嬌羞的躲開了江挽雲的調戲。

    江挽雲眼底已對紅珠做出了初步判斷。

    風情貌美眼角勾人，身上的胭脂味道很濃，但絕不是劣等貨色，相比起她，另一邊的綠珠就遜色許多。

    二人雖同爲登雲樓的姑娘，裝扮也極像，然則她們身上的胭脂味絕非同一家鋪子。

    挽姨酷愛研製胭脂，胭脂亦分上中下三品，若綠珠用的是中品，紅珠用的便是上品。

    二人雖名字相似，看似也是姐妹一般，然則兩人的地位天差地別。

    紅珠極有可能纔是這登雲樓的老闆。

    “二位姑娘果然是天仙下凡一般的美人兒。”趙乾坤色眯眯的摟住身邊的紅珠，賤兮兮的想在她臉上親一口，紅珠卻攔住他，給他敬酒。

    “公子快嚐嚐咱們登雲樓的好久，保證您在其他地方都沒有嘗過這個味道。”

    “好好好。”趙乾坤已是五迷三道，幾乎快要忘了他們來這裏的初衷。

    “聽綠珠姑娘的口音熟悉，難道也是從北邊來的？”

    江挽雲注意到旁邊沒說幾句話的綠珠。

    簡短的幾句話她並不能聽出綠珠是北方人，然則定不是楚庭人。

    因為楚庭方言會有平翹舌不分的情況出現，辨認楚庭方言不容易，區別楚庭和其他地方方言卻是容易的。

    “奴家的確不是楚庭本地人。”

    綠珠遲疑片刻，視線卻是先在紅珠身上停留了片刻。

    “莫非公子瞧不出，奴家同綠珠是親姐妹嗎？”

    江挽雲轉頭看向紅珠，二人長相的確有兩分像，然不仔細端詳是瞧不出來的。

    “我們姐妹都是北邊來的，幼時家中突遭橫禍，父母身亡，我們姐妹倆為謀生路便來了楚庭，在楚庭一待便是十年。”

    “紅珠姑娘倒是完全掌握了楚庭話的精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本地人呢。”江挽雲一笑，道。

    “沒辦法，綠珠少言，奴家做姐姐的若不多學著和客人說話，我們姐妹倆可就真要餓死了。”

    “真是可憐喲。”趙乾坤頗為心疼的拉住紅珠的手，“我懂紅珠姑娘的心。”

    “謝公子，公子喝酒。”

    說話間，紅珠又敬了幾杯酒給趙乾坤。

    綠珠也舉起酒杯敬清映。

    “公子，奴家敬公子。”

    “我不喝酒。”清映正襟危坐，答。

    “公子，這酒很好喝的，您常常嘛。”

    清映仍不為所動，然視線觸及旁邊的江挽雲，她卻朝她眨了眨眼。

    “就一杯。”清映接過酒杯，看似是和綠珠說話，實則是告訴江挽雲。

    她從未喝過酒，仰頭一口乾了，頓覺喉嚨又辣又麻，彷彿嚥了一團火下去。

    清映連連咳嗽，紅珠不由得笑：“公子還真是可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