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振山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很快便冷著麪皮看向楚月，他磨著口槽牙，似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句話來。

    “楚月，你在鬧什麼？”他問，臉上表情極奇怪。

    像是要恐嚇，又像是在惱怒。

    楚月生活在他的壓力脅迫中許多年，此刻被他這樣的眼神一盯，臉色瞬間大變。

    本是被她護著的衛琳琅轉為扶住了她，輕聲道：“爹……你指使我做的事，我已經全數拖出，你莫要再執迷不悟了。”

    “得罪了王爺，我們沒好果子吃的！”

    鎮南王又不是個傻子，他難道看不出這些彎彎繞繞嗎？

    與其這樣滿嘴胡言的去否認，不如痛快一些直接承認了。

    “琳琅，你也跟著你姐姐學壞了嗎？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厲害。”衛振山面不改色，反潑髒水，一雙眼中滿是失望。

    “我衛振山怎會有你這種有辱家風的女兒！”他搖頭嘆息，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衛琳琅面色驟白，她顫抖著唇，一雙細長的眉毛忍不住抖動，他在說什麼？

    分明這些字她都認識，可連在一起，怎麼就不懂其中的意思了？

    “不是你暗示我，你對王爺一見鍾情，催我離開給你留出機會的？”衛振山呵斥道，“我雖不知曉你做了什麼離經叛道之事，但你失敗之後污衊我，可就不對了。”

    他說著，忽然跪地，“懇請王爺饒了我這不知羞恥的女兒一命，她只是忽然鬼迷心竅，纔會動這些歪心思！”

    衛振山張嘴便扭轉了衛琳琅的形象。

    在他口述之中描述的，衛琳琅貪慕虛榮，極想攀龍附鳳，往日裏看見權貴公子哥便忍不住湊上去。

    如今碰上鎮南王，這般好的獵物，自然更不會放過。

    衛琳琅搖搖欲墜，一顆心像是被狠狠揉捏了一把，又酸又脹，還帶著幾分無法言語的冷。

    “不是的，你們別聽他胡說八道，我從未有過這種想法，姐姐你知道我的。”她趴在楚月胸口，解釋的聲音小得猶如蚊吶。

    衛振山聲如洪鐘，眉眼間滿是嘲諷的惡意：“你現在裝什麼清純，我哪一次叫你去參加宴會，你不是欣然應允？你打的什麼主意，我會不知道？”

    “琳琅，聽爹一句勸，莫要再顛倒黑白。”他眼珠子轉了半圈，殷切討好道，“王爺與王妃心善，或許就能饒了你！”

    “天地可鑑，老夫所說之話，無一句虛言！望王爺明察！”

    他驟然大聲叫道，看著湊在一起的姐妹二人，心裏的怒火猛的涌了上來。

    魏辰盛冷沉著面色，正想說話時，就見衛振山忽然起身，一巴掌狠狠甩向衛琳琅的臉。

    他厲聲呵斥，像是氣得不輕：“你這賤人膽大包天，前些日子向下人要的迷魂散，用在王爺身上了？”

    衛琳琅躲避不及，被他狠狠扇了兩巴掌。

    她痛得大聲尖叫，衛振山往日裏連臉都沒跟她紅過，一直用金銀堆砌，將她養得膚白細膩。

    這兩掌下去，臉頰飛快腫了起來。

    變故發生得太快，楚月都被弄得幾乎傻眼。

    她回神後立刻將人拉入身後，冷著臉道：“你瘋了嗎？”

    衛振山氣得齜牙咧嘴：“是你們這兩吃裏扒外的瘋了！竟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都怪我往日裏疏於管教，才讓這小蹄子差點釀成大錯！你給我滾開！我今日要給她立規矩！”

    三人徹底鬧得難捨難分。

    林妙清湊近魏辰盛，她壓低聲道：“你不出麵說兩句？”

    雖然這算得上是一個豪華級的吃瓜視角，但到底有些不太好吧？

    魏辰盛搖頭，他面色平靜，見過風浪的人就是不一般，語氣淡定得不行。

    “不用管，待他們自己累了，自然能好好給我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

    林妙清挑眉，差點就笑出了聲。

    她立刻抬起手，袖子擋住了半張臉，遮蓋了面上要笑不笑，憋得難受的表情。

    魏辰盛偏頭，與她露在外頭的眸子對視，冷靜黑沉的眼眸之中似含著幾分淺顯的笑意。

    “讓王妃的耳朵受擾了，這些汙言穢語……”他欲言又止，似是不知從何說起。

    林妙清擺擺手，“我其實也挺喜歡湊熱鬧的。”

    唯一不好的便是，這熱鬧離得太近了。

    衛振山看著消瘦文弱樣，與楚月對打起來卻完全不虛。

    因衛琳琅受傷之事，楚月心中的怒火被徹底點燃，新仇加舊恨一併衝入心頭，讓她下了狠勁。

    “你這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楚月冷笑，語氣之中滿是譏諷。

    衛振山氣得額上青筋爆起，“你這野種又有何資格來說教我？你跟你那表子娘一個德行，都該死！”

    楚月雙目赤紅，“住口！你不配提我娘！”

    當初的衛振山便是靠著一副白淨臉面入的楚府，進來後，他步步為營，先是考取功名，隨後蠶食了府中資產。

    如今的楚府已經成了他的一言堂。

    “我為何提不得？”衛振山到底上了年紀，拖得越久，便越顯頹勢。

    現下他已不再專注於和楚月鬥，而是攻擊她的心理防線。

    他冷著臉笑道：“是你不配一副假惺惺的樣子說她，我將她關鎖在後院之中，你可曾去見過她？”

    “說到底，你不也氣惱於她的獨斷，不想她出來繼續管著你？”

    “楚月，你就跟你那孬爹一樣，沒有半分骨氣，到死都只能做春秋大夢！”

    衛琳琅瞪大了眼，“姐姐！小心！”

    “你別聽他說話，他是在故意分散你的注意力！”

    她害怕大叫，臉上神情擔憂，卻忽然對上了衛振山的眼神。

    只不過一眼，便讓她整個人定在原地，後背發涼。

    衛振山忙裏抽閒對她道：“衛琳琅，你娘不過是個千人騎的賤人，要是沒有我，你也在那樓裡接客了吧？”

    “你不感激我便罷了，還要跟著楚月這種人來陷害我，真是令我心寒！”

    他一邊說，一邊用劍刺破楚月的肩：“養不熟的白眼狼！”

    衛琳琅被他說得臉色驟然全白了，她咬著下唇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