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甄黎出身的那個沛縣甄家？”李婉清忍不住插言道。

    “回鄉君的話，是的，我們連夜將甄家抓了過來，本來王大人說將望舒樓搜完就審甄家人的，沒想到居然還沒搜完望舒樓，人就都沒了。”衙役一臉氣憤之色。

    “難道咱們中間有內鬼嗎？”飯桌上一身著官服之人看向王圖道，看他的服制應該是一個小官。

    “內鬼？如果有的話，應該也不在咱們中間，應該是那些牢頭中間有人被收買了。”來稟報的衙役接道。

    周圍的人都紛紛點頭，他們都是從京中特意調過來的，他們都是京中刑部的精銳，能來到這麼偏僻的府城，全是爲了刷履歷的，他們自然不會輕易和朝廷對抗，爲了柺子給的錢財去給他們消滅證據，如果這件事被查出來不但前途毀了，將來可能還會死，他們根本就不可能這麼做。

    王圖也覺得自己身邊的這些京中刑部之人不會公然和朝廷對抗，為柺子辦事，可要是說大牢看守出事，那也是不可能的。

    查望舒樓之前，王圖就收到了鐵大人的傳信，府城的趙大人和府丞高大人都收到了朝廷密旨，他們應該不會在這節骨眼上給他上眼藥，這天牢全部被換成了趙、高兩位大人的心腹手下，柺子們去收買這兩人的心腹，想來也沒有那麼容易。

    難道說……

    這府城裏麵，也有柺子的保護傘？

    王圖眉頭越皺越緊，怎麼想怎麼覺得這件案子複雜得很。

    李婉清眼前浮現了甄黎，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看向王圖道，“王大人，有沒有可能咱們中間並沒有內鬼，而甄家，有內鬼？”

    甄家？

    有內鬼？

    王圖雖然出身在豪門之中，可他作為王家嫡系公子，在族中向來也是很受重視的，他其實沒有見過太多陰私之事，所以他即使知道可能有這種可能性，也從沒往甄黎身上想過。

    李婉清看著王圖慢慢泛白的臉，也是有點不忍心，拍了拍他的後背，“你有哮喘，大起大落對你身體不好，先放輕鬆，慢慢來。”

    王圖衝李婉清感激地笑笑，緩了兩口氣，他知道李婉清不是一個無的放矢之人，這麼說必定已經在心中盤算了好幾遍了，他也沒有什麼抗拒的必要了。

    “阿真。我想請你和我一起，去趟大牢，可以嗎？”王圖看向仡徠真誠懇道。

    “我可是苗人，你確定讓我參與你們中原的事情？我之前來望舒樓也只是幫助和保護阿姐罷了，你讓我參與案子，你現在不怕我和甄黎是一樣的人了？”仡徠真涼涼地道，一點答應的意思都沒有。

    李婉清對面有個衙役麵露尷尬之色，李婉清看對方的樣子就猜到剛纔仡徠真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木蘇妤嘆了口氣，顯然也是知道些什麼的。

    王圖但凡有個多餘的選擇，他其實也不會選擇去求仡徠真，別看他對仡徠真挺好的，那也只是他自身的教養所致，他其實從未真正相信過仡徠真。

    仡徠真是南疆首領給蒙日的小舅子，這給蒙日自從接手了苗疆成為苗疆新首領之後，中原和南疆的關係就越來越僵，苗疆的野心一日日地蓬勃，中原和苗疆遲早一戰，這種情況下，中原的這些官吏不信任仡徠真是很正常的。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但是眼下這種情況，王圖沒有別的辦法，犯案的甄黎是苗疆什麼古長老的徒弟，會苗疆異術降頭和蠱，這柳忻又是機關和人皮面具高手，這兩人只憑借自己借調的官兵，根本就抓不住的。

    蠱術百米之外就能殺人，那個甄黎昨日在房間中又召喚了蛇，一看就詭異得很，王圖不是個一味冒進之人，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王圖根本不願意白白讓自己手下去送命，這種情況下，抓捕這兩人，就需要一個精通苗疆詭術的高手幫忙。

    雖然會苗疆詭術之人不知凡幾，可普通的制不住甄黎他們，厲害的他也找不到，當前最好的選擇就是仡徠真，剛纔王圖讓仡徠真參與查案，這些京中刑部的官員很是不配合，說了幾句諷刺的話，雙方鬧得很是不愉快。

    仡徠真不是傻子，王圖嘴上說了自己的下屬，實際上心裏想的和下屬一個樣子，都覺得他是苗疆人對他心有防備，這種情況下，仡徠真除非是有病，不然又怎麼可能會願意再幫忙呢。

    王圖又說了一些好話，可仡徠真絲毫沒有鬆動的樣子，只說自己累了，要回去休息。

    對面的衙役有些憤憤不平，可是沒有膽子說話，仡徠真看著王圖的眼神格外諷刺，王圖嘴巴張了幾張，到底也不知道再說什麼。

    場面一時間十分尷尬。

    李婉清出來打圓場，說要帶仡徠真一起回客棧補眠，木蘇妤也說自己父親年紀大了要休息，眾人就散了。

    仡徠真沒什麼表情地走在前面，李婉清趁機拉住了木蘇妤問了情況。

    其實和李婉清想象的也沒差多少，他們查案的時候，仡徠真自己進了一個房間，其中一個衙役看見了，便訓斥仡徠真不懂規矩，兩人發生口角，因為仡徠真是苗人，對方便說了些不三不四的話，仡徠真當然不是好惹的，當即就給了那個嘴賤的人教訓，可是旁邊的人就都不樂意了。

    於是兩個人的互懟，升級成一群人的吵架，這些人雖然不喜歡仡徠真，但是沒人敢對他動手，不動手，仡徠真也不可能放蠱收拾他們，苗疆也有苗疆的規矩，兩面就是互飆垃圾話。

    等王圖回來場面已經不可控制了，仡徠真的火氣也是這麼來的。

    李婉清聽完有些為仡徠真不平，偏見也要看情況的，仡徠真對查案有幫助，而且他的身份註定不能跟他們搶功勞，完全是爲了他們做白工，竟然還要遭人冷眼，也不怪仡徠真生氣，換成她李婉清，她是絕對不會再幫忙了的。

    回去安排幾人各自休息，李婉清進入了公寓，做了蘋果派，千層蛋糕和泡芙，讓巧喜送給仡徠真，這傢伙喜歡吃甜食，李婉清也是最近才發現的，這些甜食想來能哄哄他高興了。

    沒想到李婉清剛看了兩頁書，巧喜就回來了，稟報說仡徠真不在房間。

    李婉清想了想，放下書卷，起身去找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