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鴻朗垂目低頭，明明早就已經知道了回來的情景，沒想到還是會這麼心痛。

    “出去這麼久的時間，音信全無，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父親嗎？”牧飛冷聲呵斥。

    牧鴻朗沒有說話，牧蓮看哥哥神色冷淡的樣子非常心疼，“爹，哥哥給家裏傳信了的，前幾天家裏不是收到飛鴿傳信了嗎？”

    “我沒讓你說話！”牧飛看向牧蓮呵斥道。

    牧蓮委屈的眼圈瞬間紅了，牧鴻朗上前拍了拍牧蓮的肩膀安慰她。

    “你說話呀？啞巴了！”牧飛最討厭的就是牧鴻朗這幅低頭垂目的樣子，好像自己欺負了他一樣。

    “父親要我說什麼？”牧鴻朗看著牧飛，聲音很冷。

    “你……”

    “父親如果不喜歡看見孩兒，那孩兒就離開，父親您早點休息。”牧鴻朗行了一禮轉身往外走。

    “你！你給我站住！”牧飛站起來指著牧鴻朗大聲呵斥道。

    可牧鴻朗堅定地往外走，一步都沒有回頭。

    牧蓮看著哥哥的背影，著急地直跺腳，轉頭看向父親，牧飛眼中閃過一抹受傷，轉頭看向屏風的位置沒有說話。

    牧鴻朗的繼母司珊上前給氣到胸口起伏的牧飛拍著後背，燭光照不到的陰影中，她眼中劃過諷刺地笑意。

    翌日，李府眾人起床剛要吃早飯，宮中天使來傳旨，點名要李家大小姐去接旨，眾人面面相覷，李家只是京中小官家庭，從來沒有收到過聖旨，這是？

    李婉清隨著李成來到前廳，傳旨的公公是個上了年紀頭髮有些花白的老人，看向李婉清的目光流露著讚賞。

    聖旨上先是肯定了李婉清對於滄州拐賣案的功勞，緊接著又讚賞了李婉清捨身取義的壯舉，贊她蘭心蕙質，冰雪聰明，機敏過人……一系列的褒獎詞之後，賜下了封賞，封她為清遠鄉君，享朝廷俸祿，並賜金銀若干，李成教女有方，特賞半年俸祿，以茲鼓勵。

    傳旨的公公親自扶起了李婉清，誇獎了她一番，李婉清含笑送了公公兩塊金錠恭敬地將公公送出了門。

    清遠鄉君？她從前從沒有想過在這個地方掙取什麼名位，對於本朝的女子封號也不甚明白，還是孟老夫人給她解釋了。

    她這個封號雖然和命婦們的封號遵循一樣的制度，但是與命婦的封號卻有不同，命婦封號隨出嫁夫君而受封，若是夫家有事朝廷隨時可奪了這個封號。

    可是未出閣女子受封，此封號多半與父兄夫君無關，多數可隨其一生，將來出嫁天生便高一級，若是夫君無官職或者官職低微是要向她行禮的，哪怕是婆婆也不可以輕易磋磨她，這可是女子的護身符，莫大的榮耀。

    李成激動地直搓手，他寒門出身，走到今天他已經覺得自己非常厲害了，可沒想到這個女兒居然給了他這麼大的榮耀，朝中多少一品二品大員的女兒都沒有封號，他的女兒有！

    李成吩咐小廝開祠堂，要將封賞聖旨送入祠堂，讓祖宗觀瞻一下，李家後繼有人了！

    李婉清震驚，她不過是想要營救陶雲讓自己做了幾回誘餌，皇帝就這麼大氣地封了她一個鄉君，真的太可以了，想也知道是鐵大人上書了皇帝，鐵大人夠哥們，等鐵大人回京她必須叫上牧鴻朗去好好謝謝鐵大人。

    說起牧鴻朗，倒是不知道這傢伙回家，是不是也和她一樣好吃好睡？

    宮中傳旨的太監同時出發，李府接旨之時勇毅候府也在接旨。

    聖上同樣肯定了牧鴻朗的功勞，表揚他勇敢無畏，心懷大義之類的，不過不同的是，牧府已經是侯府了，對於牧鴻朗皇帝便沒有給封號之類的賞賜，不過金銀封賞倒是比李婉清的多了一倍，倒也算是另一種補償。

    牧蓮跪在後麵就差激動的淚流滿面了，皇上聖明啊，有了聖上的封賞聖旨，想來爹爹不會再生哥哥的氣了。

    傳旨太監傳完旨意，同樣拿了牧府給的金錠離開。

    “你小子，倒是有個好運氣！”牧飛拿著聖旨看向牧鴻朗。

    “多謝父親誇獎。”牧鴻朗起身，冷靜地平視牧飛，父子兩個相似的面容，生氣冷臉的樣子也相似。

    “你一回來就這張苦瓜臉，誰欠你的了！不想回來便不用回來，繼續去滄州給你的鐵大人幫忙去！”牧飛冷聲呵斥。

    牧鴻朗沒有說話，冷臉站在父親身前，像冬日的青松一樣，既挺拔又冰冷。

    “老爺，你別生氣了，孩子還小呢，得了朝廷封賞是好事，何必動氣呀。”司珊上前替牧飛撫著後背順氣，輕聲安慰。

    “小！你說他小！”牧飛不可思議地看著司珊，指著牧鴻朗，“他早就及冠多少年了，要不是有這紈絝的名聲娶不到媳婦，他孩子都多大了！”

    牧鴻朗眼中劃過一抹冷意，“父親見我便動氣，為父親身體著想，兒子這就離開，願父親此後平安康樂。”

    “你……你！”牧飛指著牧鴻朗氣得手指直髮抖。

    牧鴻朗轉身離開，牧蓮看了一眼父親，提起裙襬起身去追，“哥哥，你別走，你好久沒回來啦，你留下來陪陪阿蓮好不好？”

    牧鴻朗停下看著妹妹，摸摸牧蓮的腦袋，“阿蓮，你銀子夠不夠，要是不夠就去南城的同濟錢莊去拿，大哥在那放了不少銀子。”

    “阿蓮不要，阿蓮想哥哥了。”牧蓮聽著這暖心的話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她這麼好的哥哥，為什麼父親不喜歡？

    “聽話，這個拿著。”牧鴻朗將李婉清帶給牧蓮的禮物交給她，“若是沒意思就去找你婉清姐姐，大哥有事先走了。”說完轉身離開。

    牧蓮看著牧鴻朗的背影眼淚越流越多，抱著丫鬟幼白伏在她身上大哭起來。

    牧鴻朗走到外院正好碰見牧鴻文回家，看見他毫不意外，反而冷嗤一聲道，“大哥這次回來，父親可還高興？”

    牧鴻朗沒理他繼續往外走。

    “大哥，要我說你以後沒事就別回來，你不回來牧府一派和樂，你一回來就雞飛狗跳，何必呢？”

    牧鴻朗眼神冷了冷，沒有說話，走出了府門。

    李家因為李婉清有了封號，李成十分高興，決定過兩日擺個宴席請京中相熟人家過來吃酒和樂一下，也是想顯擺顯擺，孟老夫人非常支援，李家上下忙碌了起來非常熱鬧。

    李婉清正在後院和巧喜安排宴會名單的時候，小廝來報，孫家大小姐到了。

    “錦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