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講學命題“我的父親”
此時,男子縮起身子,扶著受傷的那隻手,連忙與妻子、兒子繼續上前排隊了。
佟春草朝齊博文略行一禮,道了聲謝,也帶著孩子們往前走去。
待隊伍移動,人群遠去,齊博文才抬手碰了碰鼻尖。
被佟春草行禮,倒似乎還是第一次呢……
順利的辦理了入學登記,與孩子們一同參與了開學第一課,又沒有再遇到其他家長找茬刁難,佟春草心裏的一塊大石頭才總算是落地了。
這應該意味著,接下來,她的孩子們,也可以順利的度過為期三年的學堂生活了吧?
然而,事實證明,學堂生活,沒有那麼簡單。
開學一個月。
今日是何先生的講學課。
所謂“講學”,便是脫離書面文字,只以語言闡述,進行學習交流的課程。
何先生走進教室,第一件事,便是視線掃過佟家的三個孩子。
近期一位家長頻繁給他送禮,不為別的,只為讓他在課堂上,想辦法給佟家三個孩子難堪一次。
而這位家長,便是上次被大寶傷到手,後來被二寶治療,如今已經完全好了的莫業翔。
正是因為他骨折的食指已經恢復如初,完全看不出傷摺痕跡,他纔將那筆“舊仇”涌上心頭,心中更氣憤了。
“只用一副藥,竟然就治好了我的手?!他是什麼人?未來神醫嘛?那三個孩子,佟大寶!佟二寶!佟三寶!就一個柔弱的娘,連爹都沒有,若不是在書院有齊博文撐腰,誰會把他們放在眼裏?!等著看吧,兒子,爹一定想辦法教他們出醜、出大丑!”
於是,莫業翔便找到了何先生。
何先生不是梨園書院的教學主力。
他是康城本地人,只因一直在學堂教書,口碑不錯,才被梨園書院當做助教聘請進來。
相當於是編外人士。
所以,他是經不起外界金錢誘惑的,他自己也覺得,他沒必要爲了梨園書院“守身如玉”。
於是他收下了莫業翔給的好處,答應替他辦成這件事。
何先生的視線,很快從佟家三個孩子的身上收了回來。
他淡定自若的開始講課。
到一半時,他提出:
“常言有道,子不教,父之過、子承父業、父慈子孝、虎父無犬子、知子莫若父,可見父親對兒子的重要性。
接下來,就請大家依次論述,自己父親如何如何。
從最重要的父子關係,衍生到父親對自己的影響、啓發、啓蒙,以及自己因此定下的未來抱負、未來規劃等等。”
他沒有說“子女”,而是直接說了“兒子”。
因為整個梨園書院,現在只有佟大寶和佟三寶兩個女生,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雖然孟盡善很是開明的決定在招生時,同時招入男學生和女學生,但在大部分的家長眼中,唸書絕對是男孩子們的專屬。
女孩子嘛,最多送去女德學校聽學兩年,已經是家裏的優待了。
即使偶有幾個特別寵愛女兒的,將女兒送到了梨園書院來,也很快就會因為男同學們的孤立、排擠而宣佈退學。
這時,何先生伸手指向右邊第一桌的第一位:
“興堯,你先來。”
“是、先生。”
孟興堯很快站了起來,左手成拳搭在腹部,右手自然垂直,搖頭晃腦的開始說道:
“吾之父也,滔滔江之南康城孟氏之家主孟建飛是也,年二十有九咿,其人少時……”
孟興堯一嘴的囉嗦話,聽得三寶頭疼。
所以慣愛在課堂上開小差的她,目光又開始左顧右盼起來。
她看向大寶和二寶,卻發現,二人的臉色並不太好看。
不同於三寶的沒心沒肺,此刻大寶和二寶,都很為這一節的講學命題發愁。
父親如何?
沒有父親的他們,在此命題上,到底有什麼好講的?
待會兒話權轉到他們,他們究竟該怎麼說?
反正不管怎麼說,都會被其他同學恥笑的吧?
此時,大寶和二寶不約而同的這麼想著。
而他們的擔憂也沒有錯。
事實上,不等發言順序輪到他們,莫業翔的兒子莫光宗,就已經在座位上與前後桌交頭接耳,指著坐在教室最後方的大寶、二寶、三寶,小聲的竊笑起來:
“哈哈,等下看他們怎麼說吧!他們三個從小就沒爹,連爹是誰都不知道!這下有好戲看了!”
他的前後桌玩伴同樣小聲回話:
“那他們不得編一個父親出來?”
“沒有的東西怎麼編?難不成,把書院門口那條大黃狗編成是自己父親呀?”
“哈哈哈哈……”
“讓他們平時得意!佟大寶還老是欺負我們!待會兒我們一定要笑大聲一點,笑死他們去!”
“沒錯!”
其實是開學以來,莫光宗就經常與這幾人,想找麻煩欺負大寶、二寶和三寶。
奈何大寶武力體力一騎絕塵,他們只有被反打的份兒。
此時何先生並不理會,莫光宗等人愈發大聲的“竊竊私語”。
因為他收了莫業翔的好處,當然就會對他的兒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終於前面的學生,都之乎者也的將話題講完,按順序,下一位便是最後一排,最靠右的大寶了。
到她時,何先生還特意提醒:
“佟大寶,到你了。我記得……你是隨你母親姓佟的吧?隨母親,實在少有。老師可是十分好奇,你的父親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才能忍受這種屈辱呀?”
他將孩子隨母親姓,歸爲了對男方的羞辱。
此時他話音剛落,莫光宗等人就毫不掩飾的大聲嘲笑起來:
“哈哈哈……”
“哈哈,我爹說過,倒插門的男的都沒本事!”
“哈哈哈,是倒插門還好,怕就怕,是沒有呢!”
“哈哈哈哈……”
孩子們的話都是從父母嘴裏學來,因此市井味十足,殺傷力也很足。
大寶瞬間握緊了拳頭。
偏偏這時,何先生還在催促:
“說呀,佟大寶,最後才輪到你們三兄妹,難道還沒有組織好語言麼?前面的同學都是怎麼說的,你應該聽到了吧?就算你平時學得不好,講學並不精通,依葫蘆畫瓢的說一下自己的父親,又有何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