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子亦是個狐狸
嶽文一身布衣草履,市井氣息十足。
但其昂首挺胸,龍行虎步,目不斜視,一臉無畏之態,卻散發著與市井之徒截然不同的江湖氣息。
與走在前方弓著腰帶路的喜公公,有著天差地別。
御花園!
“陛下,嶽文來了。”
喜公公將嶽文帶到皇后與李成面前。
李成、周氏同時朝嶽文看去。
第一眼,李成便相中了此人。
嶽文目光掃了一眼天子與皇后,遲疑兩秒後,竟然沒有朝李成行禮。
而是衝皇后周氏說道:“嶽文,見過皇后!”
喜公公大驚不已!
皇后周氏也是帶著慌亂。
這嶽文分不清主次嗎?
李成纔是主子!
不拜自己也得拜李成啊!
“大膽嶽文,見了陛下,還不下跪!”
喜公公立馬喝了一聲。
嶽文輕哼一聲,腰桿依舊挺拔!
“哼,有死而已,嶽文有何懼哉。”
喜公公顫手指著嶽文,“你你你……大膽!來人啊……”
李成開口道:“喜公公!這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陛下,這嶽文他……”
“下去!”
“奴才遵旨。”
待喜公公離開,李成立馬揹着手站了起來。頗為欣賞的繞著嶽文轉了一圈。
皇后周氏很是緊張,生怕李成一怒,將嶽文砍了。
周氏與嶽文乃是表親,應當叫嶽文一聲表哥。
並不是親表哥,關係遠了去了,中間拐了好幾道呢,只是最後算下來,應該叫一聲表哥。
但嶽文小時候在周家住過一段時間,所以雖然關係算起來遠,但實際關係並沒有那麼生疏。
轉了一圈後,李成悠悠開口。
“嶽文,你對朕很不滿意啊。”
嶽文冷笑,“陛下你很有自知之明啊!”
李成卻是笑道。
“你是不滿意朕,還是不滿意大雲國。嗯?”
“嶽文,你仔細想想,朕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
“棄權河西周家?那是朕所為嗎?嗯?”
“朝中有人,自恃手握重權,欺朕年幼,逼迫朕下聖旨,並擬假旨頒發,棄於河西之地,削權去勢,禁朕於京畿之中,形似籠鳥!朕!比你更氣!!”
“朕的無奈你懂幾分?”
“你要恨的不是朕,也不是大雲國!”
聽了這些話,嶽文稍稍有些動容。
原來李成什麼都懂。
他也知道這些,他恨的不是李成這個人,是李成的無能!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不與外人所說的鬱悶,李成的情緒也是有些激動了。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嶽文啊,大雲國已經病入膏肓了,因為朕往日的無用與無能,朕現在想把大雲國醫好!”
“所以朕找來了你這麼一方良藥!如果連你也不幫朕,那大雲國可真就無藥可救了!”
皇后周氏幫腔道:“嶽文,你們只能看到大雲國表面的變化,卻看不到陛下的苦衷。”
“陛下這些年也很無奈!陛下現在是真心想要改變大雲國,希望你能幫幫他。”
李成的話頗見成效,但周氏的話更重。
嶽文看向李成,道:“幫?你叫我來,不是爲了殺我?”
按嶽文想來,洪達翻盤牽連周家,嶽文又與周家有關。
株連九族嘛!
可能還沒到那一步,但提前把自己打入天牢,或者是以自己迫使洪達就範。
多麼簡單的事情!
他今天來,就是奔著死來的。
如果不是有周氏的親筆書信,他甚至當場抗旨,寧願死在鬧市之中,也不會來這裏。
來這裏,還不是爲了見周氏一面。
卻不曾想,周氏與李成,竟然是要自己幫他們。
李成笑道:“嶽文,朕要殺你,需要讓你入宮嗎?需要下聖旨嗎?”
“朕就算再無用,調動百名大內禁軍還不成問題吧。”
嶽文皺眉,疑惑更重。
“那陛下是要?”
就見李成忽然拿起桌上的虎符,託在掌心。
“嶽文聽旨!”
嶽文疑惑地朝周氏看去,周氏正在給他遞著眼色,並小聲說著。
“跪下啊,接旨啊。”
嶽文頂天立地般的偉岸身姿,終於慢慢下沉,帶著疑惑跪了下來。
只聽李成說道:“嶽文,即日起,朕封你為幽州十萬鐵騎統帥!”
“統領幽州鐵騎十萬,甲士八千,弓弩手一萬,組建‘嶽’字平西營。”
“平息西域洪達惑亂,不得有誤。”
跪在地上的嶽文猛然抬頭,驚愕的看著李成。
十萬!?
給了自己十萬大軍?
周氏小聲道:“嶽文,還不快叩謝聖恩!”
嶽文震驚過後,居然拒絕了!
“嶽文,恕難從命!”
十萬大軍雖多,軍權雖重,但重不過義氣二字!
那洪達乃嶽文師兄,兩人雖有摩擦,可卻情同手足。
讓兩人自相殘殺,兵戎相見,嶽文縱是一死,也絕不會做。
嶽文將這話說與李成聽,李成對嶽文的欣賞更增幾分。
想不到,大雲國還有此等重情重義、為家為國的好男兒!
“嶽文,朕也不相信洪達將軍真的反叛了,朕雖然常年不問政事,但洪達將軍的為人做派朕自問還是瞭解一些的。”
“此次禍亂,其中定有隱情,朕認為跟朝中之人分不開關係。”
“洪達雖勇,可終究雙拳難第四手,畢竟西域不過二十餘萬兵甲。”
“宰相一黨手握近百萬兵權,朕為何不讓他去做?”
“因為朕知道,讓他去,死的就是洪達了!”
“朕為何從宮外調你來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與洪達關係甚密,此事更好下手,其中原委,只有你能調查出來。”
“讓你去,也是爲了跟洪達表明朕的態度,他看到你,應該就能明白朕是什麼態度了。”
“朕不是要你殺了洪達將軍,而是要你解開其中誤會,弄清洪達將軍反叛的原因。”
“同時也是朕給你的一次立功機會,你做好這件事,朕纔有理由賞賜你,你不入朝,如何能救大雲國?如何能幫朕對付趙廣成?”
這一番話,說的嶽文震驚連連。
這人是陛下?是那個軟弱無能的李成?
這特麼是個老謀深算的狐狸吧!
走一步算三步,有勇有謀,趙廣成真能鬥得過他?藏得也太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