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徽宗。

    “大師兄！”

    一個內門弟子一路小跑，嘴裏不停地叫喊著一個名字，朝著束塵身影奔去。

    “何事？”

    束塵見到面前的弟子，眉頭微皺。

    弟子的肩膀還在上下起伏著，不停地喘著粗氣，額頭上露出了密密的汗珠。

    他順了順自己的胸口，彷彿這樣才能夠讓他迅速地平靜下來。

    片刻，弟子開口，“大師兄，師姐，師姐說他想要見你。”

    剛纔這弟子正路過孤越山時，正好就遇上了在門外逮人的姜持，好巧不巧，他就成了這個幸運兒。

    弟子本以為，自己今日‘必死無疑’了，要被姜持好生地教訓一番。

    沒想到，姜持只是交給了自己一個任務。

    “用最快的速度去內門，把束塵給我找過來。”

    弟子這一聽，哪裏還敢猶豫，雙腿就如同是裝了風火輪一樣，在赤徽宗內瘋狂地穿梭著，途中還撞上了不少的弟子。

    好在那些弟子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了這弟子。

    “姜持要見我？”束塵聽後，麵露錯愕之色，感到十分驚訝。

    弟子重重地點頭，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知了束塵。

    “大師兄，你還是快一點去吧，師姐似乎是非常著急，再晚一點，我怕她要……”後面的話，弟子沒有說出口。

    束塵思考片刻，應了下來，前去了孤越山。

    在束塵離開後，弟子這懸著的一顆心才徹底地落地，“大師兄，祝你好運！”

    看著束塵離開的背影，弟子鄭重其事！

    誰不知道，現在的姜持簡直就是一個刺蝟，見誰就扎誰。

    以前李清塵還在時，姜持只是冷若冰山，可現在，那冰山就像是坍塌了一樣，一塊又一塊厚重的冰塊砸在身邊那些人的身上。

    孤越山。

    姜持坐在亭中，手中還拿著一瓶美酒，看上去心情十分的不錯。

    虞婆已經被姜持給故意支開了，她現在就只想等待束塵一人。

    束塵感到孤越山，尋找了一番，最後纔來到這個亭子附近。

    見到坐在亭中的姜持，束塵的眼底劃過了一道顯而易見的柔意，他默默整理了一番剛纔因有得太急被風吹亂的衣袖。

    “師妹。”

    束塵走近姜持，“今日怎麼有雅興喝酒了？”

    姜持歪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座位。

    束塵很快就明白過來，不免覺得有些受寵若驚，遲疑了許久才走到座位上坐下。

    “喝。”

    姜持從桌上拿了另外一瓶酒直接遞給了束塵。

    束塵有些慌忙地接住了那一瓶酒，“師妹，你……”

    “你喝不喝？”姜持對上束塵的目光，“不喝的話，我找別人了。”

    在姜持說出後一句話時，束塵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師妹叫我喝酒，我自然奉陪了。”

    束塵一邊說，一邊把酒瓶上的蓋子給彈開。

    彈開的那一瞬間，一股純正的酒香味撲鼻而來。

    束塵很快就認出來了手中這酒，“你今日怎捨得用這好酒了？”

    束塵知道，姜持在許多年前用玉蟻釀造了幾壺酒，當初的束塵得知了這個訊息，還特意找上姜持，想要討問一番。

    結果，在束塵的意料之中，姜持直接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十分的直接，“這酒，我留著和李清塵一同喝的。”

    那個時候的束塵，心中五味雜糧，甚至還涌起了一股嫉妒，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我可等著和你們二人的喜酒啊。”

    “好酒再好又能怎麼樣呢？”姜持喝了一口酒，眼神有些恍惚。

    束塵順著姜持的目光望去，發現孤越山上方正有一群飛鳥，他們二人的目光追隨著那飛鳥望去了天心殿。

    待到最後目標消失在視線中，姜持才收回了目光。

    見姜持這樣，束塵也明白，她心中在想些什麼。

    束塵的嘴唇微微挪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看了幾眼姜持，最後還是悶了一口酒，沒有說話。

    這酒，和他想象中的一樣好喝，但束塵總覺得，少了一點滋味。

    現在的姜持，想的一定是李清塵坐在這裏陪他喝酒吧？

    “師兄，”姜持突然叫住了束塵，“你說，這青陽，何時纔會下雪？”

    被姜持這麼一問，束塵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莞爾一笑，“師妹，你這何嘗不是在說笑呢？”

    “這青陽，已經萬年沒有下過雪了。”

    “師妹，可是想要去看雪了？”束塵道，“若是想看雪，我和宗主申請，帶你一同……”

    束塵的話還沒有說到一半，就被姜持給打斷了。

    姜持輕笑了一聲。

    這還是這些時日，束塵第一次見到姜持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著姜持笑。

    可是這笑容在束塵的眼中，卻變得格外的刺眼。

    “當初李清塵被派下去前，曾和我說過，等到青陽下雪，便帶著我去看雪描畫。”

    姜持的笑容中滿是心酸，“可是，就連師兄都知道，這青陽不會下雪，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若是李清塵在場，聽到姜持這話，必然會心裏一震。

    其實，早在李清塵告訴姜持這約定的時候，姜持心裏就明白。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青陽從不下雪，未來也不會下雪，但姜持還是表現出一副非常高興的模樣，應下了李清塵的約定。

    因為姜持知道，只有這樣，李清塵才能夠安心地去外面闖。

    她不想要李清塵因為自己而絆住了手腳，這樣說不值得的。

    可是現在姜持越想，這心就覺得越痛，好似是有什麼東西堵在自己的胸口，讓自己沒有辦法呼吸。

    束塵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沉重，看向姜持的眼神逐漸深邃。

    “師妹，今日把我叫來就是說這個的嗎？”

    束塵心中不快，灌了一口酒。

    姜持收回思緒，咧嘴，露出了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當然不是了。”

    “師兄，你與我在這赤徽宗也相處了有這麼久了，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很好的朋友一樣對待。”

    “現如今，李清塵離開了，父親又將我一人困於這孤越山，我自然覺得心中不快，想要找人發泄一番。”

    “很榮幸，成爲了這個人。”束塵笑，心中卻有一絲苦不堪言。

    說來，他還是成爲了李清塵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