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身體恢復了五分力氣之後，林漁燦才裝作剛剛清醒過來的樣子，對著小黑屋中唯一閃著紅光的監控器開口道：“我要跟你們的老大談判。”

    鄧妙看著監控器中有氣無力的林漁燦，心中的憎恨只增不減，她站起身來揮手：“去給她開門，帶上來。”

    鄧妙就坐在原地等著，沒一會兒，林漁燦就被保鏢帶了上來。

    這裏還是之前林漁燦被綁架的倉庫，估計醫院那個據點纔是總據點，現在總據點毀了，原本只是堆放著雜物的倉庫中也出現了來來往往的白大褂醫生。

    林漁燦不動聲色的看著監控室中數不清的螢幕，猜到鄧妙或許只能在這裏接待她。

    巫文光之前是在整間倉庫最氣派的談判桌前跟她見的麵，鄧妙的等級或許是不允許她去使用那個談判桌的。

    “有什麼想說的，趕緊說吧。”鄧妙稚嫩的臉頰上是不符合她的冷淡表情，整張臉只有那雙沒有一絲純真感情的眸子讓她看上去不像個小孩子。

    “你被餵了毒，對吧？”林漁燦也懶得跟她浪費時間，直接開門見山的點出了鄧妙的痛楚。

    下一秒，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就抵在了林漁燦脖子上：“你怎麼知道？是不是你對少主做了什麼逼迫他說出這些訊息的？”

    林漁燦美眸定定的看著鄧妙殺意畢現的眼眸，輕輕搖了搖頭：“不，是我看出來的。還有，你們整個毒蛇組織都被下了類似的毒藥吧？”

    “看出來的？”鄧妙滿臉都是不相信，“你當我是傻子嗎？我們身體裡的毒素可都是隻有組織獨有的蛇毒，就算你是醫生也不一定能一眼就看出來。”

    林漁燦搖了搖頭：“誰說醫生一定就是隻看病人的面相了？你們毒蛇組織佇立百年，沒有一個人叛出組織，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們所有人的姓名都被捏在高層手中，而將你們姓名拿捏在手中最好的方法就是蠱毒。”

    “還有，你現在的身體，雖然是小孩子的模樣，但你本人應該已經有二十五六歲了。”

    鄧妙握著匕首的手輕輕抖了抖，眸中卻還是帶著幾分疑惑：“這個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毛髮，邏輯，還有眼睛。”林漁燦開口道，“人的皮相會騙人，可新陳代謝和頭腦的發育不會。”

    鄧妙這才勉強相信了林漁燦的話：“看出來了又能怎樣？你想跟我聊什麼？”

    林漁燦勾了勾唇角，一雙清眸滿是篤定：“我能救你，救這個毒蛇組織裡的所有人。”

    鄧妙表情徵愣一瞬，隨即冷笑一聲：“救我，呵，我倒是想知道，你能怎麼救我。”

    說著，她直接站起身來，攥住林漁燦的手腕，帶著她去了倉庫的三層。

    原本用來放各類雜物的樓層已經被各種玻璃器皿佔據了。

    那些玻璃器皿是圓柱狀的，大概有一個人高，直徑卻只有一米，林漁燦看著那些玻璃器皿，剛開始還沒理解它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一直等二人走到走廊盡頭，林漁燦纔看明白了這個器皿的用途。

    在走廊盡頭中，玻璃器皿中浸泡著一個又一個的小孩子，旁邊還擺放著觀測生命體徵的毒藥。

    那些孩子一個個表情或痛苦或麻木，林漁燦走過那些面無表情的工作人員時，看見他們手中的紙上記載著毒藥適應程度。

    這是在培養有優良抗體的小孩子！

    鄧妙看著這些小孩子，眼神中閃過一絲隱忍的痛苦，“你知道嗎？這些孩子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注射毒藥，一直到十五歲纔會被從這個小小的玻璃器皿中放出來。”

    “幸運一些的，人生十五年全都被困著這一方小小的容器中，不知道痛苦不知道快樂，倒也能熬過來。可是那些被他們從街上搶來的小孩子，已經感受過人間的快樂雨冷暖，被困在這樣陰冷噁心的容器中，每天還要注射入讓人痛苦的毒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鄧妙看著那些表情痛苦的小孩子，像是在看很久之前的她自己。

    “他們中有的人熬過十五年，然後變成他們眼中穿著白大褂的魔鬼，有些沒熬住身體發生變異，成為為組織殺人的刀，體內還種植著毒蠱，只要有叛逃的意思就會被上面的人直接弄死！”

    “這些還只是抗體一般的，抗體更優秀一些的，會被拉去男男女女強制配種，然後產生更多可憐的孩子重複這個過程。”

    白熾燈的燈光照耀過容器中的不知名液體，照進鄧妙無悲無喜的眼睛裏：“毒蛇組織已經存在了無數年，卻是無數這樣的小孩子的屍骨堆砌起來的。”

    林漁燦跟在鄧妙身後，只覺得通體生寒。

    鄧秒轉過身看向林漁燦：“你說你能幫我們解毒，可是我的神經和骨骼已經完全被毒素破壞了，就算是解開了身體裡控制自由的蠱毒，我這一生也會是這個樣子，永遠無法去體會正常人的感情和正常人的生活，甚至有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辦法生活在陽光下。”

    林漁燦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覺得無力開口。

    她能解開他們身體上的毒素，卻被辦法治療他們這些年受到的傷害，與痛苦如影隨形，在驚恐中長大，然後又成為儈子手。

    這一生，他們在做他們自以為正確的事，殊不知那些正確都是所謂救了他們命的組織灌輸給他們的，位的就是把他們培養成沒有正常感情的工具。

    那些覺醒了自我意識的孩子全都被上面的人觸發了毒蠱死了，現在留下的人，真的會有人願意被她治療嗎？

    他們真的會覺得她做的事，是在治療他們嗎？

    鄧妙沒再說話，轉身往回走，林漁燦也不得不跟在鄧莎身後跟她一起回去，全然沒注意到人群中扭頭望向林漁燦的眼睛中已經流露出一絲迷茫，最後慢慢轉變成希望。

    沒有人是天生願意作為工具活著的，如果真的知道了真相，或許真的會有人願意為自己的命運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