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權知岐州刺史
長安,萬民殿。
李世民批閱完一封奏摺,將其放在一旁,然後問道:“今日可有神機營奏報送到?”
等了一會,卻沒有得到回答,李世民一抬頭,就見晉陽在那裏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兕子,兕子。”
李世民啼笑皆非的提高了聲音,這才驚醒了沉浸於思緒中的晉陽:“啊?父皇,您剛剛說什麼?”
“朕是在問,今日有沒有神機營的奏報送到。”
“這個,沒有。父皇,您說每天都有奏報,可今天偏偏沒有,會不會是駙馬他……”
說到一半,晉陽的眼眶就紅了,再也說不下去了。
這些天裡,她簡直就是時時刻刻都活在煎熬之中——一方面每天都在盼著和駙馬有關的訊息送到,可真得到訊息了,又怕是有什麼噩耗傳來。
不過幾天的光景,原本已經圓潤的小臉又瘦了下去,小尖下巴又出現在了晉陽的臉上。
“哎,兕子,你不要這麼擔憂。你那個駙馬啊,朕說句實在話,就算出再大的事,他也不會出事的。就憑那小子壞到家的程度,他怎麼可能那麼容易的就出事?”
“對誒,父皇,您說的有道理。”李世民的話好像一下子提醒了晉陽,讓她眼睛一亮,“駙馬他不會出事的,一定不會的。”
父女二人正聊著,就聽到內侍那尖銳的聲音:“陛下,神機營奏報。”
晉陽一撩裙子,噌的一下就躥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從內侍手中搶過了奏報,開啟看了起來,當看到熟悉的字跡後,她終於放下了心。
李世民對於女兒這樣略微失禮的舉動也不責怪,因為當年她的母親,也就是在宮中這樣等待著自己的訊息。
“父皇,駙馬說了,昨日又找到了數千名倖存者,已經將他們轉移到附近的城池中了。神機營將士無人感染,一切安好。”
“好好好,沒事就是最大的好事。”
李世民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看來朕找的這個女婿,確實不錯啊。一般人別說是主動進入感染了虜瘡的地區,就算有膽量真的進去了,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的有辦法。哈哈!”
看他得意的樣子,晉陽皺了皺鼻子:“父皇這句話說的真沒錯,女兒的駙馬確實是天下第一好的。”
李世民用手指關節輕輕地敲著桌子,好像在思考什麼事情。
晉陽也知道這是父親要做出重大決定時纔會有的樣子,也不吭聲,就等著李世民開口。
“中書舍人,擬旨。”
一直等候在一旁,隨時準備草擬聖旨的中書舍人立刻擺好了筆墨紙硯,等著皇帝口述。
“涇州刺史陳軒,忠勇可嘉,於岐州疫區力挽狂瀾。現特封為岐州刺史,兼領岐州支度使、營田使、採訪使。註明,以上官職皆為權知。”
權知就是臨時委任,暫時代掌某官職。
可李世民的這一封詔書,將一個影響了中晚唐時期歷史走向,並且最終使得大唐滅亡的官職提前出現了數十年。
……
陳軒手捧著皇帝的詔書,有點不知所措。
封他為權知岐州刺史,這個能理解,畢竟原來的岐州刺史已經染病身亡,讓他暫領刺史一職也是意料之中,大不了事情結束以後再卸任就是了。
可為什麼又要兼領支度使、營田使和採訪使呢?
雖然都是權知,暫代的官職,可這幾個加起來,那不就成了節度使了?
原本節度使一職是在唐睿宗的景雲元年,薛訥為左武衛大將軍兼任幽州都督時纔有的,而到了景雲二年,賀拔延嗣為涼州都督兼任河西節度使,才正式的有了節度使這個官職。
可現在纔是貞觀十九年啊,我就已經成爲了上馬管軍,下馬官民,集軍權、政權、財權於一身的實際上的節度使了?
這李世民給的“尚方寶劍”也忒大了一點吧,我只是想要個臨機專斷之權而已。
陳軒捧著這詔書,可謂是心事重重,而許敬宗看了詔書內容以後,則是高興的眉飛色舞,就差手舞足蹈起來了。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您現在身兼兩州刺史,又管著岐州的軍政財大權,自大唐建國以來,從未有一人像大人如此手握大權啊!”
哦,也不是,其實還有一個人,比陳軒現在的權利還要大——那就是當時的秦王、天策尚將、太尉兼司徒、尚書令、陝東道大行臺尚書令、幽州牧、十二衛大將軍,也就是現在的當今皇帝,李世民。
陳軒苦笑一聲,把詔書放在一旁:“老許,你就別笑話我了。你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差事。雖然我是種地的不怕蝲蝲蛄叫,可這也未免太過……”
自從李世民登基以後,就一直很注意集權——這倒不是他不信任手底下的那些功臣宿將,這只不過是一個皇帝應有的,也必須的一點手段罷了。
在李世民這裏,文官就是文官,武將就是武將,兩者之間涇渭分明,就算是像長孫無忌那樣的,從武將轉為文官之首的中書令之後,也絲毫沾不得軍權。
而這時候卻將軍政大權拱手送到了陳軒的手裏,雖然只是一州之地,可這也未免太過驚世駭俗了。
陳軒甚至已經能夠想到,朝廷裡的那些官老爺們,會吵成什麼樣子。
果然,不出他所料,沒兩天晉陽的信就到了——因為怕他分心,這還是家中的小妻子第一次給他來信。
除了日常慣例的一些夫妻之間的悄悄話之外,晉陽還詳細敘述了那些文官是如何抻著脖子和李世民吵架,無論如何也不同意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人軍政大權一把抓的。
這潛臺詞就是,如果他一個十七歲的娃娃能這樣做,讓我們這些人怎麼辦?
可結果,卻被李世民用一句話就給堵回去了:
“現在岐州刺史已經染病身亡,官衙屬官十不存一,朕不讓涇州刺史便宜行事,難道讓你去?”
就這麼一句話,就把那些文官的話一下子給摁死在了支氣管裡。